2012年3月19日 星期一

唯色:雪新村的今生

在 霸气十足的帝都北京,状如隔岸观火,并没有与我的亲人、友人、族人共同陷入人人自危的状态,尽管心急如焚,体重骤降,夜夜噩梦纠缠,但还是不可能完全地身 临其境,彻底地感同身受,甚至不如数月之后的此时此刻更为揪心,……只是我的眼前,不停地闪现着那三个被一路痛殴的藏人,而今他们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他 们的亲人,又在怎样度过着每一个哀伤、惊惧的日子?


雪新村的今生

文/唯色

布 达拉宫的背后是雪新村,雪新村的前生则是雪(布达拉宫下面的村庄),但那已属1996年之前的往事。回溯较早以前的往事,雪显然被那个自诩“解放百万翻身 农奴”的殖民者说成了人间炼狱。1996年之后,雪似乎获得了新生,搬迁的是老人渐少的人家,弃下的是依傍着孜布达拉(至尊布达拉宫)延续千百年的烟火。 我们不得不接受的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无论流着博巴(藏人)的血还是长着加米(汉人)的脸,从来都是一帮毫无人文素养的暴发户,竟在颇章布达拉(布达拉 宫)跟前仿造中国内地千篇一律、展示极权威力的广场,使失去了雪的孜布达拉从此了无生趣。

我家也在雪新村当中,但不属于雪,早在雪搬过来 之前就在此处盖起了拉萨人通称的“退休房”,其主体部分雇的是福建来的包工队建的,偷工减料到了何种地步,直到最近重新装修时才发现,居然水泥只糊上半 截,而下半截直接包了墙裙;门窗上的装饰请的是仁布【1】地方的艺人画的,还算慢工出细活,虽经日晒雨淋却褪色不多。钢筋水泥的二层楼房被说成是现代藏 式,也许不伦不类,但因是自己的家,却也深怀情意。

如今,雪新村已是拉萨较大的居民社区,分成雪一村、雪二村、雪三村等,许多汉人和回族 人在此租房,每逢春节、中秋节,鞭炮震天响。我家左邻右舍都是这样的外来者,背着书包的小孩在爬树,打着毛线的老太在散步,这里有四川人聚在路边打麻将, 那里有河南人骑车高喊“加气加气加液化气”,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外来移民从此且把他乡当故乡,一概被拉萨人统称为“包工队”。曾有隔壁的一家包工队,把我家 长着白色卷毛的“美丽”(得名于彼时风靡拉萨的台湾某电视连续剧的女配角),变成了挂在树上的一张白毛覆盖的狗皮,我母亲碰巧从他们敞开的院门看见这一 幕,忙去质问,人家却矢口否认抓的是我家失踪数日的狗,而是从别处买的狗皮。是啊,一根狗骨头都找不到,连个狗头也没有,如何能证明?但我们都知道,“美 丽”被人吃掉了。

有一次,我做过一个随机的抽样调查,从雪新村第三个路口走到我家,百米多的距离,碰到三十九个汉人、五个回族人、五个藏 人,无论怎么算,藏人都成了少数。未及路口的那家干洗店是一对来自甘肃临夏的回族夫妇开的,特别地吃苦耐劳,儿子调皮,逐渐长大,女儿不但惊人地漂亮,而 且小小年纪,即使再馋嘴,也不吃异族人给的食物;多年来,我们结下了不深的友谊。靠近雪小学那家杂货店的老板,刚把在冲赛康开了十多年的店搬过来,他用毫 不客气的口气说自己和一家人已经完全适应了拉萨,反而不适应自己的湖北老家时,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萨义德说巴勒斯坦不仅让巴勒斯坦人感觉密切地属于 自己,也让其他人有着“同样急迫的重要性。”

有一次,2005年的秋天,从北京刚回到拉萨的那个下午,我想出门逛逛,看看拉萨新气象,刚 走到路口,突然觉得周遭气氛诡异,不是久违的烈日过于眩目,而是他们:三五成群,小平头,穿黑色西装或深色卡克,个个精瘦年轻,却神情紧张,又面带凶相, 低声嘀咕着四川话。我粗粗一算,竟有四十多人。难道是黑社会要火并?早就风闻拉萨有四川帮、东北帮、西北帮之类,什么老大、保镖、马仔、马子一应俱全,就 像港台的枪战、武打片。我一时愣住,隐隐后悔忘了带上相机给他们立此存照。忽然间,路边有一辆出租车与一辆三轮车撞了,呼啦啦围拢一群人,我也挤进去,听 见司机与三轮车夫破口大骂,都说四川话;有人劝架,说的还是四川话,恍惚间,就像置身于成都街头。又有人低声呵斥,这回说的是普通话,但见他脸膛发紫,十 分威严,像是便衣警察,不然那俩四川人为何一下子如鸟兽散?而在红艳超市的跟前,一辆警车刹住,又来了一辆,但起先遇见的那群黑社会竟然也变魔术般地倏忽 消失无影踪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十分地魔幻现实主义。当晚,我把这些感受写在一首题为《回到拉萨》的诗里。

某个深夜,我伏在枕 上,打算在临睡前写一个认识多年的康巴嘎玛桑珠【2】,他的故事太多了,他的变化太大了,似乎只需十年就能让他判若两人,从一个买卖“矢”(天珠)的“丛 巴”(商人)变成了一个反感全球化的环保人士。然而从何写起呢?仅仅写他拥有一脸盆的天珠并无意义,仅仅写他如何建立图伯特(西藏)第一个民间环保组织并 不足够,我正在琢磨他常说的这句话:“我没有下过地狱,不知道地狱有多可怕,但是我受过很多苦;我没有上过天堂,不知道天堂有多美好,但是我常常感到快乐 ”,却突然听见撕心裂肺的哭泣乍然响起,足以把雪新村进入梦乡的人民全都惊醒。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哭泣,夹杂着语不成句的四川方言,似乎还有旁人在劝解, 正发生在我家房屋右侧的小路上。这么深不可测的夜里,这么气温骤降的夜里,这个为了生活远离家乡的汉族女人啊,什么样的遭遇让她肝肠寸断?“上苍保佑吃饱 了饭的人民”【3】,菩萨保佑在此时恸哭的人儿,不论博巴卡契(回族人)加米,普天下到处都有受苦的人。

普天下也到处都有寻欢作乐的人。 离我家不算远,隐蔽着一个名为“纵横娱乐城”的声色场所,白日里毫不起眼,天一黑就灯火辉煌,门前停驻的车之多须得由专门的保安来指挥。听说里面卖春的妓 女多达五百,兼有众多来自汉地的精悍打手,因有公安背景的高官参与经营,显然成了警匪一家的“黑社会”。几年前,一位康巴的酒吧被那些打手砸过,他的几个 同乡友人仗义去讨说法,全被抓走且遭判刑,理由是这些藏人属于什么“康巴俱乐部”乃非法组织,而他们其实个个都是有追求、有成就的优秀藏人,就这么莫须有 地被放大成含有政治意味的“团伙“了。

而这次,我指的是2008年夏天,雪新村临街的巴尔库路悬挂着一溜红标语,望去犹如一片红海洋,全 跟正在进行中的北京奥运有关。其它都是陈词滥调,惟第一幅“祖国迎奥运,西藏天更蓝”是有典故的,当然跟“3•14”相关,须得说明,不然外人难解其中奥 妙。当时,区党委书记张庆黎在大会上做豪迈状,声色俱厉地斥骂达赖喇嘛是“人面兽心的恶魔”,慷慨激昂地向广大群众宣称“西藏的天永远也变不了”;于是向 巴平措,这个在文化大革命中起家的造反派头头,现任自治区主席,也忙不迭地表态“西藏的蓝天会更蓝”;于是一堆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赶紧把蓝天啊白云啊挂在嘴 上,似乎不这么说就显示不出几分诗情画意,似乎从无美感的他们一下子都平添了几分人文气息,实在是恶俗至极。图伯特的天色与政治无关,现在蓝,过去也蓝, 未必在“最反动、最黑暗、最落后、最残酷、最野蛮”的“旧西藏”就不蓝?而用“蓝天”来形容今天这个散发着暴戾气息的殖民政权,莫不如换成“血色黄昏”更 贴切。就在这幅“天更蓝”的标语下面,三个犹如机器人般僵硬的武警在持枪站岗,每人相隔约两米,各自面朝一方,地上摆放着的三个头盔、三副盾牌,似乎随时 可以让他们披挂在身,投入屠戮之中。数日来,我每次路过都要打量一番,以为会有换岗或者撤岗,可每次看见的仿佛都是同样的面孔,毫无表情,令人厌憎。

并 且,我注意到,包括这巴尔库路在内的整个拉萨城里,已经见不到几个穿绛红袈裟的古修(僧人)和阿尼(尼师)了,这是多么触目惊心的变化啊。虽然长期以来, 身为一个穿袈裟的僧人被歧视乃寻常之事,但这种歧视不那么容易被察觉,毕竟不会来自社会阶层中的普通人群,基本上出自体制中的某些部门或某些人。然而今非 昔比,就像从小穿着僧衣长大的古修多吉,自从“3•14”之后,不得不穿上俗人的衣裳,不得不留起俗人的长发。瘦高的他原本俊朗,这么摇身一变,看上去时 尚、帅气,却分明透着一股不自在,可是再不自在也得如此装扮,否则年轻的僧人最容易被满街的军人、警察盘查甚至带走。我听说连七十多岁的喇嘛次仁,那个最 擅长用糌粑和酥油做出美丽供品的老僧,那个一笑就露出剩下的几颗牙、总爱拉着我的手向我讨要嘉瓦仁波切法像的老僧,如今也不得不脱下象征身份和戒律的僧 衣,换上深色的俗装,扮成帕廓街上的居民老者,才可能得以隐蔽和安全,而在他的一生当中,只有文革期间才不敢穿袈裟,想不到人到暮年,竟然还得再次脱下袈 裟,没有比这更让人悲哀的了。

记得多年前,噶玛巴仁波切【4】尚未秘密出走之前,每年总有几回,他会从深山中的楚布寺【5】来到拉萨,一 般都是参加统战部或佛协的这个会那个会。而他在拉萨的下榻处就位于雪新村的某个藏式大院。我曾经描写过这样的场景:“拉萨城里的百姓们蜂拥而至,捧着哈达 和供养,排着长队,在一群穿公安制服的人的监督下,一个个走进楼下的厅堂里领受他的祝福。而当他出门的时候,则是警车开道,警号呜呜响着,很远就能听见, 还夹着一个响亮的男中音,用藏语一路吆喝着:‘闪开,闪开。’”而这一切已是十年前的往事,不足15岁的少年噶玛巴,绛红袈裟如戒律护身,并有着康巴的骄 傲和挺拔。在他决绝地逃亡印度之后,某个傍晚,我重又再去被戏称为“楚布寺办事处”的大院,道路变得狭窄,院落显得破败,曾经显赫的几位僧侣或便装礼帽, 或消瘦而谦卑,不住地感喟无常,但又说噶玛巴如今与衮顿【6】在一起,佛学深厚,这就最好。我亦回应,噶玛巴原来的冷峻表情现在变得慈眉善目,讲法时常常 幽默说笑,这或是受衮顿的感染。不过我不知道亦无法想象,如果噶玛巴不出走的话,如何经历被当局定论的“3•14”?

藏历土鼠年(即 2008年)三月间,雪新村也是“重灾区”之一,属于重点搜查、抓捕的范围。各路口都有军人把守,检查过往行人的证件,尤其提防和重点检查穿藏装或穿袈裟 的藏人。我听说了,是目击者告诉我的,3月16日中午,在拉鲁桥外的二环路上,两辆警车呼啸着在前面开道,两辆军车载着四十多个藏人游街示众,他们都是男 女青年,双手反绑,头被身后端枪的军人狠劲压低。我听说了,还是目击者告诉我的,3月18日下午,从雪新村第二个入口处,一群军人押着三个藏人出来,一路 棍棒猛打,其中一人约五十多岁,穿着体面,看上去像干部,虽被打得头破血流,却昂首挺胸,毫无惧色;另外两人非常年轻,像拉萨街头的顽皮少年,用手挡着棍 棒,嘴里发出哀嚎,全身簌簌发抖;围观的藏人只敢小声同情,围观的汉人却大声叫好。我还听说,有一天,饮水有毒的说法使得无人敢用自来水;有几天,物价飞 涨到一棵大白菜15元;等到深夜,连惊叫的狗吠声也压不过枪声不断,连暗淡的路灯也遮不住缓慢巡逻的装甲车。

而那时,说来惟有喟叹了,我 像个匿逃者,并未置身于气氛肃杀的家乡拉萨,反而远在霸气十足的帝都北京,状如隔岸观火,并没有与我的亲人、友人、族人共同陷入人人自危的状态,尽管心急 如焚,体重骤降,夜夜噩梦纠缠,但还是不可能完全地身临其境,彻底地感同身受,甚至不如数月之后的此时此刻更为揪心,——缓步走过那扇半掩的铁门,往里 看,已然是与往年相似的日常生活:灿烂的阳光下,补鞋的补鞋,卖馒头的卖馒头,喝甜茶的喝甜茶,炸土豆片的炸土豆片,修三轮车的修三轮车,几个戴红领巾的 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跑着,转罢孜廓(环绕布达拉宫的转经路)或林廓(环绕拉萨全城的转经路)的老人正步履蹒跚、念念有词地回家……只是我的眼前,不停地闪现 着那三个被一路痛殴的藏人,而今他们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他们的亲人,又在怎样度过着每一个哀伤、惊惧的日子?

注释:

【1】仁布:藏语,意为多宝、聚宝。位于后藏,即今日喀则地区仁布县。
【2】 嘎玛桑珠:商人、收藏家、环保人、慈善家,又称“天珠王”。于2010年1月3日被捕,并被判刑15年。同时家族中还有五人接踵入狱,实乃惊天冤案。其罪 名全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真实内幕是他们的善行冒犯了上上下下的恶官所组成的利益集团,所蒙受的苦难乃当今西藏真实现实的缩影。
【3】这是中国摇滚歌手张楚的歌。
【4】 噶玛巴仁波切是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最高法王,又称大宝法王。这一世即17世噶玛巴伍金•赤列多吉于1985年出生在西藏东部一个游牧家庭,后依据前世噶玛 巴遗留的预言函件被寻访到,1992年在拉萨楚布寺举行了坐床仪式,并得到达赖喇嘛的认证,中国政府也表示认可。1999年12月28日,噶玛巴秘密出 逃,历经八天八夜以及近1000英里的逃亡之途,终于抵达印度流亡藏人中心——达兰萨拉,见到了达赖喇嘛。
【5】楚布寺:位于拉萨以西60公里楚布河上游,是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在西藏的主寺,由第一世噶玛巴杜松虔巴于1189年建立,但在文革中尽毁,直至1980年代才重建。藏传佛教朱古喇嘛转世制度(即活佛转世制度),也是由第一世噶玛巴于此寺创立并传承。
【6】衮顿:藏语,对达赖喇嘛的敬称之一,意为虔心呼喊即出现眼前,简译即尊前。

2012年3月18日 星期日

陈维健:胡锦涛是制造西藏问题的罪恶魁首


今年是西藏抗暴纪念五十三周年,境外藏人将举行一系列的抗议、声援活动。自去年以来,西藏民众对中共暴虐统治的抗争自焚,从几月一次,到一月几次,到中共 “两会”,三天内,一天一次。

在过去的12 个月中,多达二十几名西藏的僧众,为了西藏的自由,以燃烧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惨烈行动,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这些生命大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生命。他们以自己 生命的绝响抗议中共的统治,表明胡锦涛的西藏政策残暴到了让人无法生活的地步。

胡锦涛的政治生涯始于1989年对西藏的抗暴镇压。他在镇压中以冷面杀手形象,为中共大佬邓小平看中,指定为隔代接班人。当他从江泽民手中接撑最高 权力 后,在相对权力分散的政治局,由于胡在西藏的特殊经历,使他在西藏问题上有着绝对的,无人可以置啄的发言权。党内在西藏问题上较为温和的声音,对达赖喇嘛 不同的看法在胡上台后均被冷藏。胡在西藏地区,制定强硬路线,把西藏地区存在的民族矛盾上升到分裂主义的高度,将解决西藏的问题定为分裂与反分裂的问题。 并且采取无中生有的,激化民族矛盾的种种政策:压制藏族传统文化,推行汉化教育,对寺庙进行政治管理,为僧人洗脑,尤其是对达赖喇嘛的妖魔化,激起了藏人 强烈的反弹,使已经相对缓和的西藏民族矛盾更为尖锐,形势空前紧张。在胡锦涛一次,又一次地掀起民族主义的运动中,民族主义空前高涨,西藏的每一任封疆大 臣都采取宁左毋右的政策。十年来胡锦涛在西藏所推行的强硬政策,给西藏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 ,使整个西藏如滚动的火山,藏人情绪激动愤慨,仇恨燃烧在每一个角落。

今天 冲锋在西藏抗暴第一线的人,大都是在胡锦涛当政十年成熟起来的新一代年轻人,也许他们对中共文革十年的浩劫,在中共刻意隐瞒历史的政策下,可能只是父辈们 一个遥远的故事,对胡耀邦拨乱反正,使藏人升起自治希望的那一段珍贵岁月知之甚少。他们的感受是从长大成人的近十年,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他们读书碰到了 问题,工作碰到了问题,出门碰到了问题,连信仰也碰到了问题。而这一切都 来自于他们的民族身份,他们的民族身份使他们不但受到百般歧视,连在自己的乡土上都被边缘化了。在现有的政治和社会 环境中,他们前途茫茫,感 到无法生存下去。而这十年的政治和社会环境,则是由胡锦涛一手打造出来的。虽然西藏目前的问题有历史的原因,但主要罪责在胡锦涛。是胡锦涛对藏的强硬、野 蛮、卑鄙的现行政策,将新一代的西藏年轻人,推到了反叛的道路上。

在西藏问题上,西藏的精神领袖达赖喇嘛,不论中共在西藏采取这样的暴虐政策,如何对他妖魔化,他自始自终都在维护着中国的统一,坚持在中华人民共 和国的框架内解决西藏的民族自治问题。他不纠缠历史 ,基于现实,为汉民族人口压力着想,为汉民族的精神危机着想,愿意留在中国境内,与汉民族共同生活,把中国打造成一个既有普世价值,又有传统文化的文明大 国。但是胡锦涛完全无视达赖喇嘛的慈悲善愿,和达赖喇嘛在解决西藏问题上不二的重要性。把八十年代就开启的“中藏会谈”演变为“海外藏胞观光团”,完全违 背邓小平“中藏会谈”除出独立以外什么都可以谈的基本方针,抛弃了胡耀邦开明务实的藏人治藏的西藏政策。并且将其在西藏推行的错误政策造成藏人的不满与反 抗,统统地推到达赖喇嘛身上,指为“达赖集团”的煽动与策划,完全颠倒了黑白,蒙弊了真相,挑动汉人的民族情绪。使一个在历史上与汉民族互相交融,佛佛相 通,互为兄弟,虽有恩怨,仍愿与汉族和谐相处在一个版图内的民族成为仇敌。胡锦涛的对藏政策,毫无疑问是在把西藏逼向分离的道路,如果有一天西藏从中国分 离出去了,那么胡锦涛就是历史 的罪人。

胡锦涛的政治生涯始于杀藏人,也终于杀藏人。在他统治的十年间,不仅仅是政治暴虐,而且,西藏成为军警可以随意枪杀藏人的特区。当他即将离开政坛 时,身上沾满了藏人的血。但杀人的债总是要还的。毛泽东在文革期间在西藏的滔天大罪,胡耀邦替他还了,那么胡锦涛对藏人犯下的罪孽,谁来替他还呢?

(来源:博讯)

灰記客:与西藏同行


这篇文章转自香港 灰記客博客(所引述的英文略去,只保留中文译文)。


与西藏同行
Posted on 三月 8, 2012 by greyreporter

facebook 上,有人张贴了集会消息,名为「3.10与西藏且同行—纪念西藏抗暴53周年烛光晚会」,举办时间是三月十日(星期六)下午5时到8时,地点在尖沙咀文化 中心自由战士雕像下,并会游行至中联办。另外,不同宗教团体于三月十四日(星期三)晚上7时30分至9时,举行「为西藏宗教自由祝愿烛光晚会」,地点是中 华基督教会深爱堂(石硖尾窝仔街80号邻近铭贤中学,地铁站A出口转右),主题是关注西藏地区的宗教迫害及人权状况。

西藏问题极为敏感,香港主流传媒近来越来越不敢触碰,不过,民间对西藏的关注正在增加。一些个人及宗教体冒着被标签「支持藏独」的危险,表达对西藏人受压迫的关怀,相当难能可贵。

零九年到现在,已有26名藏人以自焚方式揭露中共统治西藏的深层次矛盾,但未能引起中国汉人的关注,国际社会也爱理不理。

而在北京的藏人作家唯色,在美国的阿嘉仁波切,在安多的诗人嗄代才让联合发表声明,「吁请藏人再勿自焚:压迫再大也要留住生命」。他们在声明写道︰

「……自焚表达了藏人的意志。二十六起自焚, 已经表达得足够充分。但是表达意志不是最终目的,而是要把意志变成现实。

只有活着的生命,才能把意志变成现实。如果再继续自焚,每一个生命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大家有兴趣可上Twitter向唯色留下姓名,以示对藏人的支持。

在facebook上又看到一张照片和报道,三名西藏人冒着严寒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外绝食。他们不是香港象征式的「绝食」,而是绝食了十多天。这则自由亚洲电台于美国时间三月六日的报道指︰

「他 们向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的办公室递交了请愿信。提出五点要求,包括:联合国应派出调查团,查证西藏的情况;向中国施压,停止在西藏的戒严;允许国际媒体进 入西藏报道;解放政治犯;停止『爱国洗脑教育』。西藏青年大会主席次旺仁增对记者说,次旺仁增指,西藏人以自焚方式抗议,足以证明在中共统治下,他们多么 不满。这三位藏人觉得自己遭受风霜雨雪也都不算甚么。

踏入三月,又连续三天传出藏人自焚身亡的消息。首先是一个19岁的女学生。之后,是32岁的四个孩子的母亲,她最小的孩子只有几个月。昨天是一个18岁的男孩。

西藏青年会在其传单中称,如果联合国在维护人权上不作为,就是中共的帮凶;如果不立即采取行动熄灭西藏燃烧的火焰,每一个死亡的藏人也就有他们的责任。」

灰记不知道这三名西藏人会否无限期绝食。而无限期绝食等于白白饿食,果真如此,又会否引起联合国及国际社会的关注?

三 十多年前,被囚的爱尔兰共和军成员Bobby Sand,为抗议北爱尔兰被英国占领,在狱中绝食至死。不知今天在北爱尔兰以至爱尔兰,会否有人纪念这位「民族英雄」。这几位西藏人现在的抗议行动,性质 和当年Bobby Sand差不多,都是为了自己故土的自由发出「最后」的呼吁。

当 年Bobby Sand以及爱尔兰共和军被西方主流传媒形容为恐怖份子,但当年的左翼刊物都支持爱尔兰共和军的抗英行动,例如灰记熟悉的一些北美小型共产党机关刊物,都 支持爱尔兰共和军对抗英殖民统治,对Bobby Sand绝食至死深感惋惜 。今天,要求西藏自由的藏人被中国官方形容为分裂份子,自焚者亦被中国当局称作罪犯,西方传媒则较有同情的笔触。但西方政府为了维持与中国的关系,并不愿 意为藏人自焚事件作出太多动作。

至于西方的左翼刊物,会 否如当年一样,坚决高举民族自决,反对殖民统治的大旗,为西藏人仗义发言?灰记上网搜查,结果发现有两份左翼刊物,New Left Review《新左评论》、International Socialism《国际社会主义》曾就零八年西藏人起义,中国称为骚乱事件作出响应。

《国际社会主义》由Charlie Hore撰写了一篇题为「中国、西藏及左翼」China, Tibet and the Left 的文章,分析国际左翼应否支持西藏起义,作者的结论是应该。

作者从西藏的一些现况,试图理解个别藏人袭击汉人及汉人所开店铺的过火行动︰

这 些袭击是自八零年代以降的经济高速发展的产物,特别在高速发展的拉萨并没有惠及大部分藏人,大部分的发展机会掌握在汉人和回族人移民手上。这些移民冷待, 甚至歧视藏人。再加之不断增多的游客(07年有200万)更令西藏人感到自己在自己的地方被挤压。(灰记︰一些香港人应该十分理解西藏人在自己的地方被挤 压的感受)。在此情况下,藏人把怨愤发泄于中国的店铺便一点不出奇。正如六十年代非洲裔美国人攻击白人店铺一样,因为汉人店铺和白人店铺一样﹐象征民族压 迫。其实中国警察在「恢复秩序」时,施行比此严重得多的暴力。

在 临近结尾写道︰我们应否支持个别流亡西藏组织、西藏独立是否可行、独立西藏的边界如何划分,都是次要问题。重要的是零八年的抗议和骚乱,最终显示藏人反抗 中国统治的生命力,以及在青海、甘肃及四川藏区,藏人的民族觉醒。正如社会主义者欢迎对中国政权的其他挑战,所以我们也应该欢迎藏人的反抗。

作者又说,看到反资本主义理论家,如香港左翼圈子红人齐泽克支持中国统治西藏,认为这对普通西藏百姓更好,感到震惊。他们的观点反映一些左翼人士对要批评中国感到不舒服。

看看齐泽克其中一个认为中国统治西藏是好事的观点︰

事实上,中国大量投资发展西藏经济,以及基建、教育和医疗。直接一点说,尽管中国对西藏的压迫,藏人的生活水平前所未有的提高。在中国西部一些省份有更恶劣的贫穷问题,造砖厂有童工,监狱情况甚为可怖等。

不过作者反驳这种观点︰

从 历史看,西藏人一有机会便会反对中国的统治和影响。为中国「有权」统治西藏辩护,实际上意味为中国有权强制对藏人操控作辩解。这些辩解被认为合理往往因为 旧西藏政权很坏,1959年前的西藏社会的确极度贫穷,疾病丛生,由农奴主统治。但这种说法同样可用来替英国、法国、西班牙或荷兰,对非洲、亚洲及拉丁美 洲的殖民统治作辩解。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他们殖民的旧社会是我们希望再次重现的。西藏的所谓「历史进程」似乎越来越难有说服力。

《左翼评论》则访问了在加拿大教学的西藏学者,《龙在雪域︰一九四七后的西藏》的作者茨仁夏加,对零八年所发生的事的看法。灰记看过茨仁夏加这本讲述四七年至九零年初西藏历史的书,觉得这位学者尽管站在藏人立场写历史,但态度相当客观持平,没有抹杀中共在西藏的建设,也没有掩饰西藏旧社会及统治精英的腐败无能。现在节译一些内容供参考︰

抗议主要因为西藏民族主义还是与经济及社会议题有关?

涉 及很多事情。但如果你看示威者的横额和口号,没有明言争取独立。我认为最主要诉求是希望中国当局容许达赖喇嘛回到西藏以及人权问题。在拉萨的示威,针对的 是中国政府及中共,亦针对定居那里的中国人,汉人店铺被焚烧,汉人被殴打等。但这些只发生于拉萨。在其他地区,示威者走到政府大楼或党总部,扯下中国国 旗,挂上雪山狮子旗,很少有汉人被袭击。在拉萨的汉人之所以被袭击,主要因为那里的汉人移民与当地藏人经济地位有显著的差别,汉人拥有当地酒店、商店、餐 厅,因此很显眼,亦成为发泄怒火的对象。相反在乡村地区,藏人和汉人经济地位差别不大,不会因此而迁怒于汉人。当然,藏人与外来者的矛盾是存在的。例如在 藏东,农民于夏天采集野菌、冬虫草等珍贵药材,以帮帮生计。现在很多汉人到山上采集这些东西。虽然政府以征费作出限制,但汉人因为利润高而继续采集。本地 反对外人毫无节制的采集活动,宣称这样长远会对当地环境造成损害。争夺资源近来变得越来越厉害。

但我认为示威主要不是因为经济不平等或藏 人感到利益受损。我认为这是为了保卫民族身份认同而起。北京当局理解八十年代发生的抗议活动(灰记按︰主要发生在寺院),不单是宗教问题,而是西藏「分 裂」问题。当时接手的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胡锦涛,采取一切措施镇压任何被认为有「分裂」可能的活动,甚至要求说藏语的权利都被理解为狭獈民族主义及分裂主 义。当局质疑每个西藏人的忠诚,每个藏人都被认为可疑。反「分裂」运动亦变成镇压党内异议声音的借口,任何不同意政府政令的人都被打成「分裂主义者」。但 这政策自食其果,中国当局变得不知如何分辩反政府的活跃份子及普通平民。政府与广大藏族平民出现巨大鸿沟,其结果是令藏人团结起来。如果只针对寺院,情况 不至于如此。事实上,对比八十年代,最近的示威表达强烈而统一的民族主义情绪……
现在西藏自治区的镇压情况如何?

目 前情况十分恶劣。由于参与示威的人数众多,由于来自不同阶层,政府不能只针对某一族群,例如僧侣。他们看来要针对所有人。当局试图控制每一个社会层面,令 人想起文化大革命。不但受拘押的人要受罚,在中、小学及政府部门,每个人都要写自我批评。在中国汉地的大学,藏人学生也要自我批评。整个西藏人口都受到冲 击。

你怎样看最近针对西藏示威的中国民族主义情绪,你会否认为这是一个分水岭?

事情很有趣。在网上及在海 外所表现的中国民族主义是一种中产阶级现象。发这者大都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受益人,及十分着意中国国际地位的人。他们对外界事物较多认知。对他们而言,现在 的改革政策正确,他们很怕发生任何阻碍经济发展的事。但沿海及内陆有巨大差异,在贫穷的省份如甘肃、青海及其他没有受惠现存政策的地区,这种民族主义并不 兴盛。然后五月十二日的汶川大地震冲击中国人的自信。为何学校倒塌而高级酒店及私人商厦无损。越来越多人质疑中国现状……

我认为中国内部 也对此也有不同意见。超过三百名知份子签署由王力雄发起的声明,批评政府对示威的处理手法及要求对话。不少刊物都刊登类似看法的文章。一些中国律师宣布会 为被拘押藏人辩护。这些人如此做会危及生计,中国当局胁不再延续他们的律师登记。这些都不见诸主流传媒。在汉民族主义狂热下,这些异议声音很难被听到。
你对未来数月以至长远的藏中关系发展有何看法?

……长远看,中国共产党对自己合法性的最强辩解是令到中国统一及更强大,这对中国广大人民很有说服力。因此,中共不可能在西藏主权问题上退让,因为任何让步都会令减低中共政权的合法性。基于此一原因,我不认为奥运会后,中共对藏政策会有任何重大改变。

如果西藏人可以自由表达意见,他们最终的诉求会是甚么?

西 藏人其中一个最大的怨愤是不满中国当局把任何西藏民族身份认同看成分裂主义。政府总认为,如果容许任何文化/民族自主,必然导致分裂。政府必须有所放松。 在西藏,任何报章杂志以至音乐的发行都受严格控制,而在中国其他地方有越来越多独立的出版社。在西藏流行一个笑话,达赖喇嘛希望「一国两制」,但境内藏人 希望「一国一制」—他们希望在中国其他地区较宽松的政策也可在西藏实施。

现在中共治藏的政策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收紧,在二十多个藏人自焚后,一些藏人地区实际处于戒严状态。在西藏以外的人,包括香港人能做的是不断为西藏人发声,不管来自甚么政治背景,左翼或非左翼。因为摆在眼前,西藏所发生的是民族压迫,不管西藏人是否要求独立!

2012年3月17日 星期六

昨日今日又有两位藏人自焚,自焚人数已升至30人!



图1为3月16日在阿坝自焚的20岁僧人洛桑楚臣。
图2是3月17日在热贡自焚的43岁农民索南达杰的遗体在火葬仪式上。


2012年3月16日是个充满血与火的纪念日。四年前,即2008年3月16日,在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藏人僧俗举行和平请愿抗议遭致当局血腥镇压,二十多人被枪杀。一年前,即2011年3月16日,阿坝格尔登寺僧人平措(洛桑平措)自焚牺牲。

而在这个纪念日,即2012年3月16日下午5点多,格尔登寺僧人洛桑楚臣在阿坝县城自焚,被扑上来的军警殴打、抢走,当时他的伤势严重,仍举着拳头竭力呼喊。而现在,他的情况不明。

洛桑楚臣今年20岁。他出生在阿坝县牧区的牧人家庭,是四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8岁时在格尔登寺出家为僧,一直是成绩优良的学生。

紧接着,据当地消息,今天(2012年3月17日)上午10点多,在安多热贡(今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州府同仁县),43岁的农民索南达杰在同仁县隆务镇菜市场三岔路口的李加商店附近自焚,当场牺牲。

当天中午1点多,索南达杰的遗体在隆务寺背面的东加乃山上进行了火葬。约上万藏人僧俗聚集于此,场面悲壮。而大量武警在附近的黄南州第二民族高中(原黄南州民师)里监视。隆务镇各十字路口和入城关口已被武警设卡检查。

索南达杰是同仁县年都乎乡夏卜浪村的农民,其妻名为卓尕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并有老母亲吉毛加。微博上有藏人欲言又止:“热贡夏卜浪村的一位善良人失去了性命……”。

而自焚藏人人数,已升至30人!

这个世界不能再继续无视在藏地日益增加的自焚者名单。统治藏地的权力者,不能再继续高压下去,使得藏人生不如死。
并且,我要重申在《吁请藏人再勿自焚:压力再大也要留住生命》中的呼吁:
我 们请求,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自焚。每一个藏人都要珍惜生命,坚强地活下来。再大的压迫之下,我们的生命都是重要的,都是需要留住的。自焚本身改变不了我们 的现实,恨我们的人私下诅咒“烧光才好”,改变现实是靠我们活着去奋斗和推动,是靠活着的我们去做水滴汇成大海的努力,是靠千千万万不死的藏人才能传承我 们民族的精神和血脉!

我们呼吁,藏地的僧侣、长老、知识分子和民众,请守护你们的同修、信徒、乡亲和家人,避免再发生自焚。

我们促请,与藏人有关的组织机构,马上投入行动,把遏制当前自焚扩大和加速的趋势作为当务之急。

我们相信,藏人的未来,唯有靠藏人自己!

正如一位藏人所言:“……那些生命和泪水,让人心怀敬意的同时有种揪心的疼,”我继续整理自焚藏人的记录如下——

回溯境内藏人的自焚,2009年2月27日发生第一起,2011年3月16日发生第二起,这之后,人数与日递增,地点涉及多处,以致作为记录者,不敢写下明确的自焚人数,因为又有可能发生。

而从2009年2月27日至2012年3月17日,在境内藏地已有30位藏人自焚,已知其中21人牺牲。简述这一严峻事况如下:

2009年1起自焚:2009年2月27日在四川省阿坝州阿坝县发生第1起。

2011年12起自焚:2011年在四川省阿坝州阿坝县发生8起、在四川省甘孜州的道孚县和甘孜县发生3起、在西藏自治区昌都县发生1起。

2012 年1-3月,17起自焚:2012年1月在四川省阿坝县发生3起,在青海省果洛州达日县发生1起。2012年2月在四川省阿坝县发生3起,在青海省玉树州 称多县发生1起,在青海省海西州天峻县发生1起,在四川省阿坝州壤塘县发生1起。2012年3月在甘肃省玛曲县发生1起,在四川省阿坝县发生4起,在青海 省黄南州同仁县发生2起。

【2012年1月内,4位境内藏人自焚、牺牲;2月内,6位境内藏人自焚,其中4人牺牲;3月3日至17日,7位境内藏人自焚,其中5人牺牲。】

按照图伯特传统地理:安多25位,康5位。

按 照今中国行政区划: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19位、壤塘县1位;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甘孜县1位、道孚县2位;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昌都县1位;青 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达日县1位;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称多县1位;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天峻县1位;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1位;青海省黄南藏 族自治州同仁县2位。简述之,即四川省藏区23位,西藏自治区1位,青海省藏区5位,甘肃省藏区1位。

其中男性25位,女性5位。最年长的为43岁,最年轻的可能是17岁。

其中朱古(Rinpoche,活佛)1位,普通僧人13位,尼师3位。这当中大多为格鲁派僧人,1位原为噶举派僧人。

其中12位是农牧民,其中有些人曾有出家为僧的经历,但多人属于被当局的工作组驱除出寺,有人属于还俗离寺;有一位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有一位是三个(或四个)孩子的母亲,有一位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还有1位是女中学生。

30位自焚的境内藏人中,已知21人牺牲,其中11人当场牺牲,9人被军警强行带走之后身亡。另有7人至今在当局手中,两人已身残,被禁止家人探望和照顾;5人情况不明。还有2人重伤留在寺院,但目前情况不详。

“他们认为我们害怕武力镇压,他们想错了”――与格尔登寺僧人的访谈,纪念平措自焚一周年



图为2008年3月16日,阿坝县藏人僧俗民众举行和平抗议,遭到军警血腥镇压,当时被开枪打死的有僧人、学生、牧民30余人,其中包括孕妇、5岁的孩子和16岁的女学生楞珠措。“3·16”因此成为阿坝重要的纪念日。

图为阿坝县于2008年3月16日的抗议爆发之后,遭到五花大绑、挂着牌子、或被押或被跪的藏人僧俗,从牌子上可以辨认的名字有:旦真降措、供曲达吉、贡曲扎花、贡曲严迪、罗让若巴……

图为2010年3月16日,荷枪实弹的军人站在行驶于阿坝县城的军车上,而军车上贴着“向阿坝县人民致敬”的鲜红标语,充满讽刺。

“他们认为我们害怕武力镇压,他们想错了”――与格尔登寺僧人的访谈,纪念平措自焚一周年




阿坝格尔登寺僧人平措。
2011年12月1日至15日,在阿坝格底寺(位于四川省阿坝州阿坝县的格尔登寺,以下写格尔登寺)的母寺达仓拉莫寺(位于四川省阿坝州若尔盖县)举行了因明冬季辩经法会,来自格尔登寺的众多僧人参加了法会。

以下访谈中的人物,由于可想而知的原因不便公开真名,皆以化名代之。安瑟是记录者,是一位境内的藏人作家。接受访谈的都是格尔登寺的僧人,他们是:阿瑟噶瓦、阿瑟卡瓦、阿瑟嘎瓦、阿瑟阿瓦,以藏文字母为化名。

阿瑟噶瓦:
能在这里见到你很高兴。早就读过你的书,我们经常谈到你,所以表示欢迎。

安瑟:
谢谢!今年阿坝格尔登寺的僧众遭受了无法忍受的磨难和暴虐,对此深表同情和慰问。我和许多藏人从心底里敬佩格尔登寺的僧众,我们不会忘记你们,我们休戚与共。

阿瑟卡瓦:
我们生活在暴虐之中,真的很难忍受,但是今天能在这里向你倾诉,我们从心底里感到安慰。

阿瑟嘎瓦:
是的,如今我们格尔登寺的很多英雄为了西藏政教事业抵押下自己的生命走了,我们承受着心灵的痛苦和磨难留在世上,很希望把这些痛苦讲述给世人听,为此我们等
待了很久。虽然外边一些公允的新闻媒体有报道,但是自己很想亲口讲述这种痛苦,因为在心里埋藏了太久……把心中的痛苦讲述给别人,就如同在痛苦中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感觉。


我们现在虽然来到格尔登寺的母寺达仓拉莫寺参加因明冬季法会,但是我们每一个僧人后面就有一个汉人的干部或士兵监视着,我们的电话都遭到中国的监听。昨天,我刚到这里,就接到一个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回答,我在达仓拉莫寺的冬季法会上,我这样汇报了。事实上他们非常清楚我在哪里,但是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动向或行为。

阿瑟阿瓦:
说实话,今天心里是高兴的,与一个担负西藏福祉责任的人进行讨论深感安慰。原本计划的是,我们格登寺的一千名僧人来参加冬季法会,但是很多僧人认为在中国政府对我们如此监控、骚扰和镇压的情况下,去参加法会还不如不去,所以没有来。

现在我们格尔登寺的僧人和寺院周围的处境很危急。自焚僧人的僧舍里常驻有干部,为了防止袭击,门和窗户上都安装了铁网。我们和中国干部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没有丝毫改善关系和产生信任的可能。他们认为我们害怕武力镇压,他们真的想错了。中国政府从2008年起至今使用武力镇压,使用更多武器,促使我们的勇气
和信心以及对中国的仇恨更加激增,绝对没有任何人想停止或放弃抗争。这是中国政府的最大错误,既不理解,也不改变固有的政策。


对我们好的话,我们也是人。可是,对我们实行镇压,我们是人,是会反抗的。如果政府对我们没有开明的政策,如果军队不从格尔登寺撤离,反抗的运动绝对不会停止。我们格尔登寺的年轻僧人,对中国的敌对情绪从来没有消失过。连小僧人们在玩耍的时候都表现出反抗和自焚的行为。

之前,格尔登寺的宗教活动禁止了六个月。后来,中国干部说要开放宗教活动,并在大会上发表了讲话。当时,中国干部一而再地要求格尔登寺的格西(佛学博士)左仓宗智发言,他于是说:“我说了不讲,硬要我说,那我不多说。最近很多英雄儿女为了众生自焚了,对此一些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和走狗们说什么自焚者是僧人和尼姑,他们自焚是破了戒。这种说法纯粹无知。自焚者没有破戒,因为没有违背任何一部律部经典——《广戒经》、《杂事品》、《百业经》等,这才是事实。在佛子
菩萨传中有很多为他人而牺牲自己生命的记载,所以绝不能说他们都破了戒。”但散会之后,他就被中国人带走了。之后,两百多名弟子前往阿坝县城,警告中国人如果到下午六点之前不释放格西左仓宗智,我们全体将自焚。那天下午格西左仓宗智获得了释放。如果那天不释放格西左仓宗智,我们绝对会一起自焚的。想起来真的非常敬佩!我们内部如此团结一致!


阿瑟噶瓦
我和爱国英雄洛桑平措(于2011年3月16日自焚)是同班,如今我们班在格尔登寺是反抗最强烈的,也是中国政府特别监控的对象。洛桑平措在生前总是谈论西藏民族的状况,尤其经常提起2008年3月16日中国政府屠杀很多阿坝民众的血腥事件。他常常痛苦地说“从2008年开始,阿坝民众有了非同其他的新的痛苦,这个大屠杀是无法忍受的”等等。当然,格尔登寺的大部分僧人都这样说,所以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重视,认为只是一般的言论。平措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的身体很壮,而且力气很大。比赛力气时我们班上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他曾在私下里对几位朋友说:“我无法继续忍受心中的痛苦,2011年3月16日我将向世人表现一点迹象。”总之,他自焚的原因是无法忍受2008年开始的镇压。

洛桑平措自焚的那天,格尔登寺正在颂持《甘珠尔》,法会结束后我去了寺院的商店,听得有人说我们班的一个僧人进行了自焚抗议。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充满悲痛,赶快跑到僧舍告诉了师傅,再跑到大经堂跟前时,洛桑平措的亲戚格桑、格勒,以及现在被关在中国监狱中的达杰和甲普宗智等人,急匆匆地赶来了,当时我都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大经堂周围很多僧人抱头痛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人恍恍惚惚……整个世界陷入了悲痛。没过多久,五百到一千名僧人聚集到大经堂前。僧人们准备冲出寺院以及进行其他的准备。但是,阿勒合(朱古,仁波切)东可仓做了劝说,并阻止僧人们出去抗议,要求他们解散。也有很多老人信众对着僧人们哭喊、请求:“我们的僧宝,请你们不要这样,我们不是这家汉人的对手,过去他们在1958年和文革时杀了我们很多人,现在这家汉人还会屠杀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这样!”

“我们不是压不住幸福而想冲,是背不起痛苦而想冲……这些人献出了身体和生命,我们无法留下。”僧人们回答。那天,只想到要去死,根本不想活下来。但这时,有很多年轻的信众挡住了僧众往外冲。当人痛苦到极点的时候,根本没有恐惧和犹豫,我是个胆小鬼,但是那天真的觉得死是非常简单的事。往外冲的主要是我们班的僧人,都是十九岁、二十岁的僧人。出于同班同学感情深厚的原因,有的僧人号哭着往外冲,有的捶打着自己胸口往外冲。这时,曾在哲蚌寺学习过的僧人格桑和
达杰(2008年3月12日哲蚌寺举行抗议时割腕抗议的僧人)让僧众们坐在地上,大家终于坐下了。天快黑的时候,三四千名僧人聚集到了那里,附近的朝圣者和手持拐杖的老人们前来对僧众说:“卡卓(藏语,哀求之意)!卡卓!卡卓!不能让喇嘛和僧众受伤害,你们受到伤害等于是我们全体藏民族受到了伤害……”说着放声大哭,整个世界都是哭号声。当时无法忍受如此悲痛的状况,但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坐在地上,内心很痛苦。


这时,一位叫却派的僧人站起来说:“我们这样做也是别无选择,这样往外冲也可以理解。我们藏民族最主要的是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两位尊者,达赖喇嘛尊者被驱走他乡,班禅喇嘛尊者被关在监狱中。我们必须要知道的是,两位尊者的处境都是为了藏民族,我们必须要记住。除了这样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必须要牢记、讨论这个事情。2008年,他们踩踏了达赖喇嘛尊者法像,在我们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痕。我们甚至没有收藏一张法像的权力,我们只能这样做,别无选择。”

之后,格桑也讲话了。这时格桑的妹妹和弟弟哭着说“阿古罗罗(请求)不要讲话。” 格桑说“汉人有没有镇压我们,请看看我的妹妹和弟弟就会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哭泣?”等等。

这之前,有些僧人已经赶往洛桑平措自焚的地点。寺院吹法号的僧人(名字不详)说“我们要跟随自焚的英雄们反抗中国”,当他冲向外面时,他的父亲抓住了他:“阿爸,他们能把自己的生命点燃,我们必须站在他们的后面,”他边说边往外冲。那位吹法号的僧人冲出了寺院,后来遭逮捕,至今关押在监狱中,直到今天还没有判决。那天很多人被抓了,中国军人把僧人和民众分割成很多块镇压了。所以还留在寺院里的全体僧人都表示,洛桑平措已经牺牲了,但是必须要释放被抓走的僧人,如果不释放我们不会回去。天快黑的时候,僧人们在大经堂前点了很多酥油灯,这时手机的信号中断了。不过这次抗议有了效果,那些被抓的僧人当晚被放回来了。这是第一天。

第二天中午的十二点左右,平措的家人来了。昨天他自焚之后,被军人们打得很重,僧人们抢回了他,用小车把他送回了寺院。当时他说口渴想喝水,他喝了一碗水。
这时他的父亲说:“你无法坚持下去,该怎么办?”。他说:“阿爸,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喝了很多汽油。”没过多久,他呕吐了一些乌黑色的液体后就去世了。


我们是同班。在格尔登寺的传统是,班里的学生发生福祸这样的事情,任何人没有权力干涉,所有的决定权都归这个班。当天晚上,我们准备了祈颂经文、祈福法会等。他的所有遗物归班级,我们用他的遗物为他做了法事。当时,也有人想收藏这位英雄的遗物,很多僧人和俗人争先恐后地顶礼他的遗体,所以我们找了一张平措
很大的照片让民众和僧人朝拜顶礼。在处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在笔记本上的一段话:“运气和信心是胜利,失望和疑虑是失败。”我亲眼见过他写的字。很多人想把这些遗物保存下来作为历史的物证,都说“向格尔登寺和你的班级表示感谢!”洛桑平措的手机被一位俗人买走了,说是要珍藏英雄的遗物。


中国政府审讯了我们班的诵经师扎西。他们的理由是:这个事件发生在格尔登寺,但具体发生在你的班级。

我们本来计划将遗体存放数天,但是中国政府突然下令第二天必须举行葬礼。我们班按时进行了祈福颂经等佛事,第二天我们以崇高的礼仪排成色昌(僧众仪仗)迎请了平措的遗体和照片。所有信众没有不流泪的。妇女们痛哭着说:“为了嘉瓦丹增嘉措(尊者达赖喇嘛)的事业和西藏民众的福祉点燃了身体……”。从寺院开始,
僧俗民众手持哈达和圣香列队迎请了他的遗体,并大声齐颂“岗日热瓦果为香堪斯……(尊者达赖喇嘛祈请文)”快到火葬台时,东可仓仁波切持香引前,全班僧众把遗体放入了火葬台。那是一个用铁皮制成的箱子,那就是火葬台。在把遗体放上火葬台之前,东可仓仁波切把洛桑平措的遗体三次举起让民众瞻仰,所有人都痛哭成一片。就这样,这一天就结束了(说到这里,阿瑟噶瓦泣不成声)。


第三天,没有任何的动静。

第四天,我们几个人在收拾拜访者献的哈达,一个小僧人跑来说:“他们要禁止格尔登寺的宗教活动”。这样叫喊了多次,后来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当时想,如果禁止宗教活动是了不得的事情。

一个月之后,达杰和甲普宗智遭逮捕。从此我们班就被列入黑名单。之后,又逮捕了丹增和纳丹,逮捕他们的理由是,指责他们和洛桑平措在茶馆里商量自焚。总之,指责他们商量了自焚,每年自焚一个或者一起自焚。

又过了一段时间,开始详细登记姓名、籍贯等,当时大家议论说外省的僧人会被赶回去。有一天,僧人们聚集在大经堂前发放圣物,并说今晚绝不让一个僧人被他们带走。有些僧人和闯入寺院的军人在对峙,僧人和军人几乎脸都贴上了。僧人们说:“格尔登寺的全体僧人休戚与共,如果带走一些僧人,其他僧人无法袖手旁观。”后来叫所有的僧人聚集到大经堂前,我也去了,不久大家又都回了僧舍。当晚来了很多干部和军人把僧人们强制带走了,遭到严重殴打的僧人也不少。当天晚上有很多各式各样的车辆,有人说如果发生严重问题,有的车上装着可以彻底消灭所有僧人、毁尸灭迹的武器,当然具体是什么武器我不清楚。那天晚上,军人和干部把我们像抓贼一样抓走了,押送到汶川和茂县。每辆车上押的有二十多名僧人,两名士兵押一位僧人,共有二十多辆车押送僧人,车队中间还安插的有军车,行驶在一条很宽的公路上,但是看不到其他任何车辆在公路上行驶。然后,把我们分成了七个组,我们每十八人关押在一间房子里,一直被关押了一个多月。其中有很多受伤的僧人。我们听不到外面的消息,而他们对我们进行哄骗。二十多天后,干部们大骂道:“你们犯法了,到外地寺院学习要办理手续,你们没有办理手续,所以犯法了。”

有一天,有个僧人写了“你们蹂躏藏人的生命,不让我们呆在寺院是对我们的权利和民族的侮辱”。由于这件事,情势一度非常紧张。我们也进行了几天的绝食。一个多月后,我们被遣返回了各地。就是这样的情况,详细情况很多,这只是简单的一段经历。

安瑟:
唉!遭遇了巨大的磨难啊,感谢你!

阿瑟噶瓦:
我们的两位怙主(嘉瓦仁波切和格尔登仁波切)不会停止为西藏人民的斗争。我们的心中有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国政府认为我们怕镇压、怕开枪而退缩,我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们抗争的敌人不是广大的中国人民和开明的知识分子等群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这个政权。每天对我们进行的镇压、骚扰与限制,让阿坝地区的民众也无法继续忍受,而且在藏人干部中也有很多人无法接受。

阿瑟卡瓦:
这次我们格尔登寺的三百多名僧人到这里参加了法会,每个僧人心中都有巨大的痛苦,心病。由于每个人的心理素质不一样,所以面对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不可能一一讲述,已经占用了很多时间,这次就到此为止,达德莫(多多保重)。

安瑟
唉!达德莫,西藏三区的人民心中有你们格尔登寺的爱国英雄们,很多英雄儿女永远在精神上支持和尊敬你们。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团结一致,我这次到这里也是为了支持你们而来的,总之,我们永远团结在一起。


原文藏文,记录于2011年12月,安多
中文译者:桑杰嘉

附:

2011年3月16日,
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20岁僧人洛桑平措(又写洛桑彭措)在阿坝县城点火自焚,呼喊“让达赖喇嘛回来”、“西藏需要自由”、“祈愿达赖喇嘛长久住世”,遭中共军警毒打,次日凌晨牺牲。之后,四川省阿坝州马尔康县人民法院判格尔登寺僧人尊珠(又写仲周),洛桑丹增(又写泽让旦真)和洛桑丹增(又写旦纯)11年、10年和13年重刑,理由是他们“转移”、“藏匿”了重伤的平措,以此推卸当局责任。


自2009年2月27日,格尔登寺僧人扎白(法名洛桑扎西)在阿坝县城自焚之后,格尔登寺这座藏传佛教格鲁派大寺在巨大的压迫之下,迄今已有13位僧人及前僧人自焚,其中9人已牺牲,4人迄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他们是:
 

扎白(法名洛桑扎西):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20岁。2009年2月27日自焚。遭军警枪击,重伤,被军警抢走,只知已残,更多情况不明。

洛桑平措(又写洛桑彭措):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20岁。2011年3月16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毒打,牺牲,后由藏人火葬。

洛桑格桑: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18岁。2011年9月26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他是3月16日自焚牺牲的僧人洛桑平措的弟弟。

洛桑贡确: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18岁。2011年9月26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只知在某军队医院,四肢已被截肢, 却被禁止家人探访。

格桑旺久: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17岁。2011年10月3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曲培: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牧民,原为格尔登寺僧人,被驻寺工作组驱逐出寺,19岁。2011年10月7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后牺牲。

卡央: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牧民,原为格尔登寺僧人,被驻寺工作组驱逐出寺,18岁。2011年10月7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后牺牲。

诺布占堆: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牧民,原为格尔登寺僧人,被驻寺工作组驱逐出寺,19岁。2011年10月15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后牺牲。

次成: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牧民,原为格尔登寺僧人,被驻寺工作组驱逐出寺,20岁。2012年1月6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后牺牲。

丹增尼玛(又称丹尼):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牧民,原为格尔登寺僧人,被驻寺工作组驱逐出寺,20岁。2012年1月6日自焚。当场牺牲,被军警抢走遗体。

仁增多杰(又名柔白):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牧民,原为格尔登寺僧人,被驻寺工作组驱逐出寺,19岁。2012年2月8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后牺牲。

洛桑嘉措: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19岁。2012年2月13日自焚,重伤,被军警抢走,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格贝: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18岁。2012年3月10日(1959年西藏抗暴53周年纪念日)自焚,当场牺牲,遗体被军人抢走,拒绝交还家人,由军营在12日晚上火化,并限制五名家人参加葬礼,现场被军警包围。

西藏真正的主人 ——達賴喇嘛在第32次時輪金剛灌頂法會上對西藏信眾的開示

今 天,在此極為殊勝的聖地菩提迦耶,我們因傳授時輪金剛灌頂傳承而相會。你們當中有很多是從西藏不辭辛勞地前來接受灌頂傳承和朝聖的人,不僅辛苦,而且還要 面對很多的危險。聽說有很多人、不僅是藏人,也有不少華人信眾,他們雖然也想來,但由於各地方政府的限制而拿不到護照,無法趕來。因此,對於你們能夠不辭 辛勞和不懼危險地來到這裡,我要表示衷心的問候和感謝。

我常常對從西藏來的朝聖者或探親的人講,「西藏境內的藏人」才是「西藏真正的主 人」。即使從人數而言,我們流亡在外的藏人不過十五萬人左右,而在西藏境內卻有六百萬人。更何況,西藏境內人民失去自由。最明顯的是,任何一個西藏人,只 要是西藏人,他都會熱愛自己的宗教、文化和語言文字,就像任何一個華人也會熱愛自己的文化、語言文字是一樣的道理。同樣地,一個印度人也會熱愛自己的宗教 文化和語言文字,也會致力於研究、保存和發展這一切。而我們西藏人在這方面卻受到極為嚴酷的限制和壓制。雖然會有很多困難,但你們在這樣的環境中已經生活 了五十多年;在安多和康區的許多地方,如果從1949年算起,也已超過六十年。即使如此,你們真的是以極大的勇氣和毅力,延續了自己的民族、宗教和文化。 並且在克服很多難以想像的困難的情況下,堅持了自己的信仰和文化認同。就此而言,愈加清楚地表明了你們才是西藏真正的主人。過去的歲月,雖面臨很大的困 難,但西藏的宗教和文化仍持續向世界傳播,為世人所關注,即使是中國政府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這一切主要是歸功於西藏境內人民的忠貞與勇氣。未來,我們雪 域西藏的宗教和文化能否繼續在這個世界生存和維持,也維繫於境內人民的堅貞、勇氣和智慧。

另外,我們已經走向了民主制度,那是心口一致的 民主制度。從民主制度的角度而言,境內人民也占絕大多數。因此,不論從何種角度考量,西藏境內人民是西藏真正的主人,當之無愧。你們作為西藏主人的一部 分,來到這裡,我們有緣在這裡相會,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歡喜和高興。如上所述,西藏境內人民的不屈精神和勇氣,實在令人讚歎。國際社會中有很多人都認為:西 藏境內的人民具有非凡的勇氣、忠貞、善良且誠實的品德。許多到過西藏的外國遊客,也都這樣認為,一些持公正不偏立場的華人學者遊客,也認為西藏人具有正 直、善良的品性。我見過很多華人,他們對境內藏人有很好的評價,認為比中國境內的華人更好,因而也就不吝給予讚美之詞。因此,到目前為止,你們境內的藏人 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問題或困境,是人為的結果。這個世界雖然不斷地發生各種自然災害,但更多的問題卻是人為製造的。我在 世界各地常講:「人為的問題和困難只能靠人類自己的智慧來解決。」人類能製造困難和問題,也可以解決問題和困難。大家可以想想,沒有人願意遭遇麻煩或陷入 困境中,在華人朋友中也是如此,中國政府也希望和寧安樂、也想成為世人所讚歎的對象,任何人都希望有良善的、好的正面結果,不想要負面的麻煩或困難。但總 是事與願違,反而製造出很多的麻煩或困難,其根源就是由於無明。佛陀非常明確地指出,包括我們人類等所有輪迴中的眾生,其業果都是由於無明無知而造成的。 因此,世上的眾多痛苦和困難,都是因為想要追求快樂幸福,卻由於愚昧、無明、不知取捨而造成的。

而我們的西藏問題,其真正的根源也正是由 於無知無明,此點至為明顯。華人中的當權者們,不僅不了解西藏問題的真相,也不懂西藏的歷史文化,尤其是根本不了解西藏宗教文化所具有的精深純粹的內涵, 對國際發展的趨勢也是不甚了了,或者乾脆採取鴕鳥政策,閉著眼睛迴避現實,因此才會造成這一系列的問題。而一些人在逐步研究和了解到事實真相後,忍不住地 要闡述和解釋真相,真相才會越來越明瞭。就像環保問題,以前幾乎沒有人去關心,只有在過去的幾十年間,才開始有人意識到環境保護的重要性。慢慢地,促使很 多政府也開始關心環保問題,開始具有了保護環境的新思維和智慧。因此,提出實際存在的問題,接著研究問題的真相,從而促成問題的改變,就是一種可見的過 程。要知道人類所製造的很多問題,都是基於人類的無知、無明、嫉妒、疑慮、嗔恨和邪見,是不可能具有任何正當性、真知灼見或可靠的邏輯思維的。從佛教的經 典哲理而言,這是沒有道理或只是悖理、負面的理由,是所謂的無明。知道了嗎!

因此,人類能製造問題,同樣也具有逐步解決問題的能力,而且 人類遲早必須要面對自己所製造的問題。就我們的西藏問題而言,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中國政府都是嚴格地限制有關信息的傳播,阻礙真相的發掘,甚而進行歪曲解 釋等。即使如此,現在已有很多中國的知識分子、學者專家開始關注西藏問題,他們已經意識到西藏問題不可能通過政府暴力鎮壓的方式去解決,他們已經在考慮需 要在互利雙贏的基礎上解決西藏問題。而我們所提出的「中道」解決主張,既不是損人利己,更不是要將敵方打敗消滅的思維,而是利人利己,互利互願的原則。我 常在世界各地講,如果始終堅持自己一定要全贏,容不得半點妥協,一定要將敵方打敗的思維方式去面對世界各地的無數問題,則這些問題永遠不可能得到解決。現 代世界,所有人類的快樂和平與痛苦等問題都已經緊密地連結在一起,相互依存,未來更是如此。因此,只能以互利互諒的方式尋求解決,如果有一方堅持自己的立 場不妥協,如巴勒斯坦,幾十年過去了,由於雙方堅持一定要全贏通吃,我勝敵敗的立場,結果兩敗俱傷,問題和困難卻綿延不絕。

對這些問題, 包括「中間道路」等政治議題,以後由按照完全民主的方式,選舉產生的政治領導人洛桑森格應該會對你們做出闡釋,我們的政府和政治領導人是在十年前通過選舉 方式產生的,當時是顙東仁波切當選,連任了兩屆,他應該也會向你們解釋,過去十年他當政期間,如何保存和延續西藏的宗教文化、現代教育制度、在流亡社會的 現狀,以及在其他方面做了那些努力等,他會說明。

我從去年開始,就做出明確的決定,完全卸下了西藏的政治責任。我們西藏問題的解決,不能 只靠勇氣和信心,還要依靠知識和智慧。我們所從事和努力的是正義的事業,而正義的事業一定要通過和平非暴力的途徑去達成。一個正義的事業,如果以暴力的方 式尋求解決,則不論結果如何,都將會減損正義事業的正當性。這個世界有很多的正義事業,有合理理由的問題,卻由於暴力問題而變調,如伊拉克、阿富汗等,雖 有很多理由,但由於通過暴力的方式尋求解決,結果卻衍生了很多的問題。因此任何正義的鬥爭,要展現出自己的正義性和合理性,就必須要遵循和平非暴力的方式 展現。在人與人接觸中,即使是面對中共的官員和幹部,我們的正義性都是無可置疑的,在任何時候,我們都是坦坦蕩蕩、完全透明的,絕沒有前後不一、言行不 一,或施展陰謀詭計等。而對方由於沒有正義性,沒有正當性,因此平時不是說謊,就是強詞奪理。可見,正義的鬥爭,必須要通過和平非暴力的方式,這不僅是合 乎自然或邏輯的結果,而且也是非常重要的。通過和平非暴力的方式展現正義、實現正義並不是一句空話,不是要倚仗人多勢眾,而是要靠知識和智慧。因此,不論 是西藏境內的你們或在外流亡的我們,都要重視教育和智慧,尤其是新一代的西藏人,關心他們的教育和知識的汲取是非常重要的。而你們在座的老人和年紀較大的 人,平時也一樣要多加注意。聽到了吧!

有關教育,包含著現代教育和我們西藏傳統的以佛法為基礎的文化,是很特別的,兩者都同等重要;如果 只接受現代的教育,而缺乏西藏特殊的與佛法相關的傳統教育,則這個教育是不完整的。作為一個西藏人,要延續和傳承過去千餘年來形成的與佛教教義直接相關的 文化、傳統習慣和價值觀,此點不論是從現實利益的角度或是從宗教信仰的角度去考量,都是極為重要的。這點我在未來的幾天內還會講到。佛法部分,還要懂得區 分教理與教義,在重視宗教傳統的同時,也要重視現代教育,這點非常重要。目前看來,西藏境內的人民對此還是做出了一定的努力,很好,還要繼續努力。

另 外還有剛剛談到的環境保護問題,這是非常重要的議題。像我們西藏人,1959年流亡國外之時,根本就不了解環境保護的概念。以前在西藏,一個人口渴時,如 果旁邊有河流溪水,就會直接去喝,從來不會考慮這河流的水是否乾淨,是否已經被污染,那是因為西藏從前沒有這個問題。我們是到印度以後才開始面對這個問題 的,像洛桑森格,他就是在印度出生成長的,可能就沒有喝過西藏的水。我們以前在西藏,見水就喝,從未聽說過喝水還要付錢;現今時代,喝水要付錢,水裝在瓶 子裡賣,也有了喝溪流的水可能不乾淨的說法。以前我們不知道這些,到印度後才開始碰到這個問題,才發現保護環境的重要性。這個世界有七十多億人口,環境保 護直接涉及到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我常呼籲喜瑪拉雅地區的佛教徒和寺院,要多植樹,能種植多少算多少,他們也已經開始在做。而你們西藏境內的人民,也要儘 可能地植樹,你們各地的寺院,也可以在寺院周圍植樹,為保護環境而植樹造林,這點非常重要。也可以跟地方官員溝通說明,植樹是利益眾生的事業,不涉及政治 宗教,因此,可以要求地方政府不要壓制。

另外,聽說有很多西藏的牧民改變過去千餘年的生活習慣,搬遷到城鎮裡面。這不僅是改變了生活方 式,而且也給那些牧民帶來了很多困擾,對整個西藏的傳統和文化也帶來了衝擊。最好的方式是,能夠為牧區提供學校、醫療條件,改善生活設施,包括商店交通 等,同時又能夠傳承千餘年來的游牧生態和文化。而且據說傳統的游牧方式有利於牲畜和草原生態環境,說這些話的人都是關心和研究這一領域的專家學者。現在牧 民搬遷到城鎮裡,牲畜全部被出售,造成很多地方除了農民飼養的一些羊隻而外,據說幾乎很難看到牲畜。還有,那些出售的牲畜,被屠宰的很多,甚至聽說一些被 出售的牲畜,在裝上大卡車運走時,會先把腿打斷等令人恐懼悲傷的現象。為了金錢而這樣做,從宗教而言是罪過,是非常大的罪孽。即使從經濟的角度而言,牧民 有牲畜,可以長期持續地運作發展,可以保證不會有食物匱乏等,但若把牲畜出售,雖然可以突然得到一筆錢,但那些錢花完了以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就難以持續。 當然,這裡還涉及到消費肉類以及素食的問題。素食有益健康,但我們西藏屬於高原地帶,幾千年來都有食用肉類和奶製品的習慣,歷史上西藏雖然出現過無數證道 的高僧大德,但卻從未發生在全國範圍內禁絕食用肉和奶製品的事情,這也值得我們思考。在這種持續幾千年的生活習慣中,不應有買賣血肉以謀暴利,以及完全不 把牲畜視為有生命的眾生之野蠻行徑,是極不應該的,但若提倡完全禁絕肉食以及全面素食等方面,可能不一定合適,因為這不僅要考慮宗教的因素,還要考慮社會 等的因素。

另外,不知是否屬實,聽說拉薩一帶出現了一個新現象,就是親人去世以後,家人和朋友設宴相聚。我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你們當中 應該有人知道,其含意也許可能是讓逝者安心,並減少生者痛苦的意思。但要知道,為死者行善積德,才是真正為死者著想,為死者舉行歡宴等是說不通的,我們西 藏以前也從未有過這樣的習慣。另外,還聽說西藏一些地方的經濟稍有改善後,就開始流行玩麻將聚賭,而且還賭很大,這是不應該的。我曾問一些拉達克人,你們 當中有玩麻將的嗎?他們說以前從來沒有,但現在有一些藏人在教拉達克人玩,可見那些藏人好的教,壞的也在教,這樣很不好。時輪金剛灌頂的守律中也包括禁止 賭博,因此,不要賭博,更不要賭很大。同樣地,毫無節制地喝酒,也會傷害自己的身體,這些都要節制。當然我知道你們心情不愉快,因此就可能會有這樣的問 題,雖說情有可原,但還是不好,要小心,要節制或戒除。

而且也不必如此傷心難過,我們所遇到的困難,不是小的困難,是很大的困難。這種因 人性原因而產生的困難,會隨著教育、文化的發展而逐漸地得到解決,最終一定會得到解決。但如果想要一蹴而成,很快得到解決,恐怕還很難。正如西藏諺語所 說:「辦大事要有持久耐力。」我們要做長遠的打算,我們流亡印度已經五十多年了,從一開始,我們並沒有很急躁地去做事情。我們擁有正義,堅信正義必然會得 到彰顯,但彰顯正義需要具備各方面的條件。以西藏為例,在中國朋友中,了解西藏問題真相的人越來越多了。去年有資料說,中國的佛教徒已經達到三億人,當然 中國在歷史上本來就是一個佛教的國度,這些都是助緣在增長。而專制政權在這個世界上的數量越來越少,越來越不得人心,所有這些消長都表明正義在逐漸地得到 彰顯,所以你們完全可以快樂、安心地生活,我們境外的西藏人是代表境內人民發聲的,我們在外的所以能夠繼續努力並充滿信心,完全是因為境內人民的忠貞、勇 氣和信心的託付,因而使我們堅信我們所從事的事業是正義、公正合理且必要的事業,所以你們可以放心。

最後,我想談談我們在國外的藏人所做 出的重大改變,從五世達賴喇嘛開始,在過去近四百年裡,噶登頗章一直都擔負著西藏的政教責任。從全球而言,這種由大喇嘛或達官貴人掌握大權的世代已經過去 了,西藏必須要順應這個時代的發展,十三世達賴喇嘛到印度流亡返回西藏後,就曾考慮與外國接觸和學習,想要改變西藏的社會制度,可惜未能如願。就我而言, 不論住在布達拉宮或是諾布林卡,我對外界的信息來源都是那些打掃衛生的僕役或隨從。由於我們經常在一起玩,彼此沒有分別心,有話都是直說,不像那些公務 員,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斟酌再三。因此,我從那些隨從僕役的口中聽到各種信息,什麼攝政如何不公平啦,某某人為了得到某某官職而給某某人送了多少銀子等等, 還有他們對這些事情的評論,因此,由大喇嘛或達官貴人掌握大權的弊端已經是極為明顯了。我從小就知道這些,1951年我親政後,就成立改革委員會,想要對 舊制度進行改革,結果卻未能如願,因為中共不允許藏人的改革,如果藏人進行改革,肯定是適宜當地社會文化的改革,一旦這種改革定型,就會對中共推行中國式 的改革造成障礙,因此未能成功。

1959年流亡印度後,我就開始推動改革。1960年開始推動民主,由此逐漸地發展,到2000年實現了 首席部長由人民直接選舉產生。從那以後,我就公開表明我將處於半退休狀態,所有重大的政治問題都是由首席部長直接做出決斷,我從未在後面進行指導。當然, 如果進行討論,我會提出自己的看法,但不會做出決定,因此算是半退休。十年後,顙東仁波切兩任屆滿,第三次直選首席部長時,我看到人民對選舉非常重視,參 加的也很踴躍,候選人當中有洛桑森格,他是一個接受了完整現代教育、在印度出生和成長的藏人。我常開玩笑說要考考他的藏文程度,誠然,由於環境的原因,他 的藏文程度不盡如人意,不過也是情有可原。除此而外,他沒有其他的困難。他在藏人學校、德里等地學習後,又從美國著名的哈佛大學畢業,對現代教育和文化而 言,他所受的教育是當之無愧的,而他的忠誠和信心也令人印象深刻。他當選後,我覺得很滿意!老一代人盡了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現在該是由流亡中出生、接 受過現代教育的新一代藏人接棒的時候,由他們肩負起責任是理所當然的,非常適宜。因此我就想,我可不能終生都在「半退休」,與其如此,還不如完全退出。

第 一世達賴喇嘛到第四世達賴喇嘛為止,都只是純粹的宗教領袖,沒有任何政治責任。達賴喇嘛具有西藏的政治責任是從五世達賴喇嘛開始的,也是我常講的一種習 氣。近四百年的噶登頗章政教領袖,到我這個掛名第十四世達賴喇嘛做出了改變,這種改變並不是在被迫無奈、非如此不可的情況下做出的,而是我非常歡喜地、自 覺自願、發自內心、自豪地主動做出的改變。我想,我這樣做,也可以說是對過去所有達賴喇嘛的一種很好的供養或服務,如果這種改變是被迫進行,則談不上什麼 好事了。我常開玩笑說,有很多人喜歡我,不論在西藏或世界各地,都有很多人喜歡我,我不是被迫的,而是自願歡喜地做出這些改變,交出政治權責,因此是榮耀 的一件事情。其後我到世界各國,有很多人說你以達賴喇嘛的身分做出了很多的貢獻後,能夠如此清楚了斷地做出決定,實在了不起。最近有一個很著名的人叫哈維 爾,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久前去世了。他去世前十天我們曾見面,我們之間可以直言不諱,他對我說,你把政治責任移交給選舉產生的領導人,是非常了不起的,是 一種榮耀等,讚譽有加。因此西藏境內的人民,如果有人因不瞭解實情而有一些擔憂、疑慮或遺憾者,你們作為境內人民的一部分,我在此可以非常清楚地告訴你 們,我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基於很多的理由和因素,通過一系列的研究後做出的決定,絕不是我喪失信心、或我的身體健康狀態不能支撐等,不是的。你們放心,我的 健康狀態很好,我至少還能活二、三十年。你們放心,不要擔心。同樣,我也不是因為對西藏問題失去信心,或認為希望渺茫而放棄,不是的。當然,我也不會因此 而放棄我的責任,我作為一個西藏人,和每一個西藏人一樣,也具有與生俱有的不可推卸的責任,這種責任,我這一生一世當然會承擔下去,絕不會放棄。就整體而 言,如果像第一世達賴喇嘛到第四世達賴喇嘛那樣,只負責宗教事務,可能會更好,原因就是這些,你們完全可以放心!安心!知道了嗎!

另外,洛桑森格擔任西藏政治領導人已經有好幾個月了,期間他與歐美等的聯繫等諸多方面,我所碰到的很多熟人都很高興,說洛桑森格不論是語言、智慧和了解問題的程度,以及不卑不亢的行事風格等都很出眾,因此,你們完全可以放心。就這樣。

對 了,一些人說到灌頂,似乎覺得如果我沒有把手放在他的頭頂上就不算得到灌頂。我是佛陀的追隨者,但2500年前的佛陀並沒有把他的手放在我的頭頂上,同 樣,我對龍樹菩薩有絕對的信心,但也未曾得到過龍樹菩薩的摩頂。實際上,學習和實踐佛陀或龍樹菩薩的教言教義,就會有加持力。因此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未能得 到達賴喇嘛的摩頂而感到遺憾,記住我講的話,好好地去實踐,可不要回到西藏後告訴別人或家人:去印度見到了達賴喇嘛,但未得到達賴喇嘛的摩頂,達賴喇嘛還 講了很多話,但我現在忘了他說了什麼。如果是這樣可就不好,要好好地聽。如果佛法可以對你的人生帶來一些好處,那應該都在我講給你的那些話當中,而不是我 的摩頂。摩頂有多少加持力很難說,但如果實踐我說的佛陀的教言,一定會有加持力。因此,你們回到家鄉時,要對什麼是佛教要有更多的了解,要講給別人聽,如 此才不枉這一趟的朝聖之旅。謝謝!札西德勒!

转自:http://yehyu.pixnet.net/blog/post/29675534

2012年3月15日 星期四

漢人看西藏自焚事件----漢人不能理解的藏人自焚



漢人不能理解的藏人自焚
自去年12月到今年3月5日,中國西藏省內發生共25起自焚事件*(注一)。自焚者以僧人為主,亦有平民和女性。為什麼在中國一個省內,三個月其間,以平均每月7-8起,每周至少一起之高的頻繁度,發生自焚之類的惡性事件?

一.達賴喇嘛是不是指使「自焚」的人
的確,很多自焚藏人會在臨死前呼喊「達賴喇嘛返回西藏」的口號,但如此就認定達賴喇嘛為幕後指使者有點輕率。其他境外分裂者也能做到讓自焚者喊「達賴喇嘛」,而達到掩蓋自己的目的。如果達賴喇嘛是指使者,讓執行者臨死喊自己的名字,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此外,達賴喇嘛於11月19日接受BBC採訪時表示:「確實有很多人受苦。可自焚有什麼用呢?漢人只會用更嚴厲的方式回應」。說明他看得很清楚「自焚」是 不能改變北京的態度,他甚至都沒有像流亡政府總理洛桑桑蓋那樣表達「欽佩自焚者的勇氣」以免鼓勵自焚。除達賴喇嘛外,西藏另一不參與政治的精神領袖噶瑪巴 於11月9日的公開申明(*注二)中提到:「我們西藏人本來人數就不多,每一個藏人的生命都對西藏有很大價值。儘管形勢非常困難,我們仍應使生命長久,堅 定而不迷失更長遠的目標。」可見這兩為藏傳佛教的靈魂人物都在公開地呼籲藏人不要無謂地犧牲生命。」

中國作家余傑曾寫過一個關於達賴喇嘛的真實故事(*注三)。六四事件後,當時擔任西藏流亡政府外交部長的嘉日洛珠堅讚去看望達賴喇嘛,諮詢流亡政府方面應當如何對此做出回應。但是達賴喇嘛卻陷入悲痛之中。

洛珠堅讚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悲傷。達賴喇嘛流著淚說:「他們怎麼能夠用這樣殘暴的手段對付和平示威的學生?那些鮮活的生命多麼寶貴啊!」洛珠堅讚心想: 這麼大個事件,全世界都在聲討中共暴行。但當時西藏流亡政府與北京政府剛開始接觸,如果立即發表這樣的聲明,會影響流亡政府與北京好不容易開始的談判。

誰知達賴喇嘛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個關鍵時刻最好不要譴責中國,我們要保證談判的進展,要考慮西藏自己的利益。」「很遺憾,我們必須譴責共產黨的鎮 壓行為。我們爭取西藏民族的自由,但絕對不能犧牲中國人民的利益……這個時刻,我們要與那些被殺害的生命站在一起,要為他們祈禱。如果我不公開批評中國政 府的屠殺行為,我就不配做藏人的精神領袖,我就違背了佛法的莊嚴。」而達賴喇嘛也是在1989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
達賴喇嘛怎麼可能為了個人利益讓藏人自焚呢?

二.有沒有有其他人在背後搞「分裂」呢?
目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能用常理來推測。使25個人在三個月內「自焚」而達到政治上的利益是高難度的操作。一個人如沒有巨大的痛苦,首先不會自殺,而 「自焚」是更痛苦的選擇,不是簡單的了結生命。前不久,BBC記者白麥克在四川對西藏進行採訪受到各種阻攔,一民周姓的官員對他說:「藏人的日子比我還好 過呢!」。倘若藏人真的過著如這位官員說的令人滿意的生活,要煽動一個生活幸福的人去自焚談何容易?「被解放的農奴」為何能聽從千里之外的「奴隸主」去受 「自焚」之苦。更何況,三個月有25人自焚,有花季青年,有成年僧人,有活佛,甚至還有年輕的女子和四個孩子的母親。這已經不是「一小部分」,而是一種集 體「抗議」。

今年1月8日自焚的索巴仁波切在臨死前的錄音留言(*注四)中說:「我的自焚不是因為我的個人利益和問題,而是為了六百萬沒有自由的藏人,為了達賴喇嘛返 回西藏。」去年12月1日在嘎瑪區政府門口自焚的丁增朋措曾在自焚前留成下的四封遺書中寫到:「面對弘揚藏傳佛教之噶瑪寺堪布(*注五),洛珠繞色、朗色 索朗和全體僧侶遭受抓捕、毆打,我寧願為他們的痛苦去赴死……想到整個西藏和今年噶瑪寺的苦難,我無法繼續活下去空等……我們怎能相信一個不允許我們信仰 宗教的政府?」

從這些遺言看出自焚藏人對無法自由追求信仰的痛苦感到難以忍受,這也使他們對北京政府喪失信心。

如果藏人說他們沒有自由,筆者認為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就如噶瑪巴所說「藏人的示威與自焚是深刻且未受承認的不滿所表現出來的病徵。如果能給藏人一個機會,讓他們過著如其所願的生活,保存自己的語言,宗教,與文化,他們不會去示威,也不會去犧牲。」

北京政府在西藏的基層管理違背了藏人內心對生活的願望,脫離了藏族特殊的文化背景-對佛教和象徵著觀世音的達賴喇嘛的歷史情感。以漢人習慣思維,以無神論思維,以政治教育洗腦,以經濟發展是硬道理去治理西藏,只能日積月累地種下西藏人民不滿的情緒。

從這種角度看,是北京政府自己種下了「分裂」的種子,且已開花結果。在這種現狀,如有其他的「分裂勢力」煽動藏人「自焚」,也是輕而易舉。因為造成「分 裂」的因素首先是內部的,內部不和,外人就乘虛而入。因此政府不能推卸「對西藏治理不當」的責任,解決問題也得先從自身開始。

不可否認的是,自從去年發生了11起自焚事件以來,藏人知識份子和同情西藏局勢的人有趨勢發表意文章讚揚「自焚者」為「為民族利益犧牲的英雄」,忽略了其 負面效果。「自焚」被過分美化也無意中促使本來就比較團結的藏民,更願意加入為民族犧牲的「自焚英雄」的隊伍。這也無形地造成了2012年自焚人數迅速上 升。

三.漢人不理解的藏人自焚
至今為止,中國境內的知識份子對此表現十分沉默。普通的網民也帶著懷疑的眼光。好像在默認藏族「自焚」就是少數民族搞「分裂」。好像中國公民在這個問題上要特別維護國家利益。或是按漢人思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其實眾所周知,自焚的現象在近十年在漢人地區亦不為少數。被封殺的2011年「賀歲諷刺動畫片」《小兔子匡匡》中就有兔子因為強制拆遷而自焚的一幕,可見「自焚」在改革開放的中國以成為一種「社會現象」。

今年2月就有哈爾濱的「一工頭為百名民工討薪未果自焚」;2011年4月「湖南株洲一農民抗議拆遷屋頂自焚」;同年12月「一名男子在山東省濟南市委門前 自焚」,2010年2月,有「北京朝陽區居民張海墨拒絕拆遷當場自焚」。2009年四川婦女唐福珍為抵抗強制拆遷,在插了國旗後用汽油淋滿全身自焚的事件 也是震驚一時。

這些「自焚」現象已經舉不勝舉。大部分人都會抱以同情,知道這些自焚者是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為捍衛自己的生命財產用極端的手法表達了一種「抗議」。可為什麼當藏族同胞「自焚」時,卻會被戴上「恐怖主義」的帽子呢?

歷史文化習性的差異會導致漢人和藏人有不同的價值觀。漢人會為人保護人身財產而自焚,蔵人會為心中的信仰而自焚。但不能因此區別而簡單地把「自焚」的藏人 劃分到「分裂主義者」範疇。從根本上講,造成藏人喊著「達賴喇嘛返回西藏」自焚和造成漢人面對「挖掘機」自焚的原因有共同之處,就是他們作為人的基本權利 被侵吞了。前者是做人應有的「信仰自由權」被吞噬了,後者是做人應有的「人身財產權」被吞噬了。當然,侵吞他們「人權」的不是個別人,而是一個被經濟利益 驅動而喪失了人性道德的國家狀態。

不管藏族和漢族的文化傳統有多大差異,平等無高低的,我們都享有追求幸福自由生活的權利,都應當尊重彼此不同的信仰和生活方式。不論是政府,基層幹部,還 是知識分子,還是偶爾「翻牆」的網友。當看到如今的中國,藏族還是漢族都在上演著「自焚」的悲劇,甚至還有其他更多形形色色的「楊佳殺警」、「毒奶粉」、 「賣血染艾滋」、「幼兒園砍殺案」、「錢雲會事件」、「兒童血鉛超標」、「水污染頻發」﹑「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坐牢」等等的悲劇時,我們有責任去尋找這一切 的根本原因,因為這每一個悲劇都在警告這個社會的淪落。如果我們不再盡快地用自己的良心來改變它,還有多久我們能幸福地在這個國家生活。等到最後危機到來 的時候,不光是這個國家的被統治階級,就是統治階級又能倖存多久呢?

*(注一):自焚者的數據主要來自唯色的博客《看不見的西藏》,這個博客基本在第一時間更新自焚者的名單。
*(注二):噶瑪巴的這個聲明最早發表於BBC中文網,但是非全部原文。後該聲明全文英文版,刊登與噶瑪巴英文官方網。
*(注三):余傑的原文為《為每一個被殺害的生命祈禱——達賴喇嘛與六四屠殺》
*(注四):自焚者的遺書摘自於唯色博客,2011年12月14日的博文本《自焚藏人丁増平措四份遺書現世,自焚藏人曲培和卡央照片公布》
*(注五):堪布是藏族對寺院有一定資格的喇嘛的稱呼

~本文不代表BBC的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