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4日 星期一

達賴喇嘛二哥嘉樂頓珠口述曆史---神秘、挫折、流亡、奮鬥、奇遇(四)

嘉樂頓珠口述 /翁立民整理

可怜藏民  孤立无援


     说起来当年西藏人真是可怜,即是孤掌难鸣,又是孤立无援,我们的手中没有武器,即使有武器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分析了这个状况之后深感事态严重,情势不对,西藏除了断绝与外界的所有关系之外,一来没有与印度联络,二来国民政府又远在台湾,其它各国更是谈不上。在这种情况下,西藏已被中共完全控制住了,而我如果继续在西藏待下去,眼看迟早要被迫成为共产党的走狗。


但是我应不应该一走了之呢?当年我的父亲和摄政王之所以送我到内地去学汉文、汉语,就是要我日后帮助达赖喇嘛和西藏人民建立汉藏关系,因此虽然我曾有机会到美国念书,但是终因心系家园而放弃学业赶回拉萨,为了服务人民我不能自私自利的只想到念书、学位、谋生这些事,因此当初才会离开美国。但是当我回到了西藏看到这种情形之后才发现,留下来只有更遭,我已经没有办法待下去了,我没有太多的选择。


更何况,我已经成为中共中央笼络的目标了。在我刚回西藏之后不久,就收到毛泽东的一封电报,毛泽东和共产党中央都表示欢迎我回来,同时也希望我带领西藏的[青年代表团]到大陆去参加一九五二年[中国全国青年代表大会],然后还要我加入[中国青年代表团]去维也纳开[世界青年代表大会],我当然是只有答应中共要求一条路可走。


不过我一直认为共产党最大的阴险诡计是拿土地问题[挑拨离间],因此我有几件事情必须把握时间尽速去做,以免共产党拿土地问题去扰乱西藏民间的感情,破坏西藏内部的和谐。依据共产党占据大陆后实施土地改革的残忍先例和惨痛经验,为了避免西藏发生同样的事情,我力劝达赖喇嘛和摄政王赶在共产党[土改]以前先由自己做起,让共产党没有机会搞这套东西,即使共产党要搞也搞不出名堂。


逃往之前   准备工作


当时西藏有很多喇嘛庙和地产,是沿袭古有社会制度而来,属于贵族所有,我是主张所有贵族把这些地产放弃,归还人民。我由自己的家庭开始做起,我的家庭有好几个大农庄,我把这些田产全部送给替我们耕作的佃农,然后把农村里几百年盈余下来的财产和粮食全部分给他们,全都不要了!我们在拉萨附近也有两个农庄,使西藏政府送给我家的,这是因为达赖喇嘛出身于我的家庭;另外有两个农庄是靠近西藏南方、接近印度边界的地方,我把拉萨的田产分掉之后,最后准备赶到南方去处理那两块农庄,一切土地田产都分给农民,就在全部处理完毕之前,我也积极的劝摄政王赶紧做这个事,让整个政府一起去推动,这样一来共产党就找不到借口挑拨离间了。


我当时年纪虽轻,但已是一家之主,可以全权决定如何处理这些财产。我的家里有五个兄弟,除了达赖喇嘛之外,另外三个人都是出家人,只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当一个庄稼人,而我的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完全同意我的看法。
处理尽存的两块南方土地是我最后的牵挂,也是离开拉萨最好的理由,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张经武请我吃饭,再三的告诉我说:[你得赶快回来,中央还等着你率领代表团去参加全国青年代表大会,接着还得去奥地利的维也纳。]我说:[张代表,没问题,我很快就回来,我还想尽早去中国参观,也很向往去奥地利看一看。]


第二天一早,我就小心的执行逃往计划,我先花八天的时间骑马到南部两个村庄,把土地分配掉,粮食也送给老百姓之后,立刻开溜,再骑马四十八小时,连着两天两夜不敢睡觉穿越南部印藏边境,但是过了边境之后就没有[马] 路了。喜玛拉雅山最高的部分虽然已经翻越,然而后头还有十天左右的路途,全部都是原始森林。我下了马,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十一天的路,找到了最靠近印度的火车站,再从那里坐火车到西孟加拉山锡金谷的大吉岭地区,从此在那里落脚,这么一住就是三十二年的时间。我核算一下这次的逃亡,如果实在平常,有印度到西藏必须花掉两三个礼拜的路程,路线方面是由印度到锡金,再由锡金谷到西藏边境的交通要道亚东,这条路可以干骡马或骑马,但是这次出来花的时间比较短,不到两个礼拜。我由村庄出发骑马两天两夜到边境,过了边境到[达旺],印度人称为[尼发],有很多藏族同胞约借住在那里。到了达旺以后再走十天的路到最近的火车站,也就是阿桑邦(ASSAM)的铁士堡(TEZEPUR),再由那里搭火车去大吉岭,由于一九四四年我曾在大吉岭住过一段时间,对当地环境非常熟悉,因此一九五二年我逃出来的时候就在那里定居至今。


想起当年我之所以兼程赶路跑得这么快,主要的原因是为了避免被共产党利用,不愿成为共产党的走狗,另一方面也是对西藏局势感到悲观,我简直不敢想象未来西藏在共党强力控制之下的后果和发展,说是[逃难]也相去不远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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