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7日 星期三

帶著槍傷流亡—國際會議證詞

         作者:才望頓珠


首先,我要向各位來賓、會議主辦方和所有支持西藏的團體和個人說一聲“札西德勒”!

今天我站在你們面前,是要用自己的親身經歷——我的親身體驗和直接見聞——來講述中共政府對西藏人民的壓迫。

2008年3月24日下午四點半,在覺日地區納貢寺120位尼姑的帶領下,約有300名僧眾集結在一起,抗議中國政府。很快,武裝員警就包圍了抗議人群, 並鳴槍示警,截斷了他們的退路。他們讓尼姑們繼續舉行活動,他們就從前邊和後邊各個角度拍照、攝像。這之後,大約下午五點,我加入了來自覺日寺和納貢寺的 大批僧尼和俗眾的行列,進行和平抗議。我們呼喊著口號:“達賴喇嘛萬歲!”“馬上讓達賴喇嘛回家!”“西藏獨立!”“西藏是西藏人的西藏!”“中國政府滾 出西藏!”等。我們正呼喊著口號,300多中國軍人和員警毫無人性地朝人群胡亂開槍,還發射了好幾顆催淚彈,一瞬間只見槍彈、警棒、鐵棍亂飛。我看到達格 拉村札西堅贊的兒子,20歲的僧人坤嘎中了彈,一頭栽倒在地上。我跑過去,把他背起來,準備離開,這時又一顆子彈打來,打中我的後背,洞穿了我的身體,又 從腹部飛出來。不一會兒,又一顆子彈打中了我的左臂,我抓不住了,坤嘎就從我的身上滑下來。我請旁邊的人幫我把他扶起來,可是我自己卻很快失去了知覺。朋 友們把我拖上他們的摩托,偷偷送到一個村民的家裏。等我恢復了知覺,我得知軍隊已經進駐了村莊,我只能躲進山裏去。期間我又多次昏死過去,歷經了種種的苦 難。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大部分時間我只能臥床,沒有人攙扶,根本不可能走動。傷口痛起來常常讓我失去知覺,連飯也吃不下。抓捕我的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我不 敢去醫院治療。傷口發了炎,膿血朝外流淌。我用刀子把發炎的地方割掉,把膿血擠出來,可是傷勢並沒有好轉。這樣搞疼痛難忍,後來我就用一根塑膠管把膿血導 出來,可是傷痛並沒有好轉的跡象。

那時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死前能有機會見到達賴喇嘛尊者一面,向他和全世界所有熱愛公義、和平的人們揭露共產黨政府治下藏人所受的種種苦難,並以自己的其身經 歷作見證。此外,中國政府到處張貼通緝令,聲稱只要提供關於我和其他參與示威抗議的人的資訊,可以得到5到10萬元的獎勵。他們對覺日的寺院和附近的所有 民房都進行監控,還挨家挨戶地搜查。因此,我難以存身,希望能夠早日出逃。但是由於傷痛十分劇烈,我一個人想要跑出去一點兒門都沒有。後來,洛桑圖登告訴 我,他可以和我一起走。不過我告訴他,誰也保證不了我們這一去是死是活。洛桑說,儘管他一走,沒有人照顧他年邁的母親、伯父和妻子兒女,可是為了西藏的將 來和藏人的幸福,他一點兒都不會感到後悔。於是,4月20日那天,洛桑和我騎上摩托車離開了我們的家鄉。旅途十分艱難,因為我們為了避開崗哨和軍營,大部 分時間只能在夜間趕路。我們也經歷了其他困難,如摩托車拋錨、從車上摔下、或者半道兒上沒了油等等。我身負重傷,沒人看護連穿衣吃飯都不會,我對洛桑一路 的照顧十分感恩。遺憾的是,洛桑現在也上中國政府通緝的黑名單。像我一樣,他也不能回家,丟下他的妻兒、母親、伯父無人照管。奔向印度的路上,我們歷盡艱 辛,很多的地方地勢險惡,崎嶇難行,還常常忍饑挨餓。但是有三寶和達賴喇嘛尊者的保佑,我們終於在2009年5月18日到達了設在尼泊爾的難民接待中心。

總之,中國政府在西藏三區把許許多多無辜的西藏英雄投入監獄,重判長達10到20年的監禁。那些暫時還沒有被抓到人,像野獸一樣在山間和林中出沒,膽戰心驚地隱匿著行蹤,每天都睡不安穩,每天都遭受種種苦難。

我希望我的槍傷和殘廢的手臂能夠作為直接的證據,向全世界熱愛和平公義的人們展示中國政府鎮壓藏人的真相。

才望頓珠 2012年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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