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9日 星期日

嘉央诺布:拉薩,永恆之城(2)


LHASA, ETERNAL CITY (2)

原文發表于201361
1980-2000
共產黨中國對拉薩的再一輪破壞,是隨著鄧小平在80年代初期推行的自由化運動悄然開始的。由阿尼瑪卿研究會(Amnye Machen Institute)出版發行的開創性的圖表研究成果,白蘇且(Christophe Besuchet)編著的《拉薩城市地圖與索引》(Map and Index of Lhasa City )一書,在前言中對此提供了更加具體的時間段資料。“對拉薩作為一座圖伯特城市的破壞過程是最近才開始的。從1984年起,以一種系統性的手段,開始拆除與大昭寺入口遙遙相望的歷史性建築,並在後來爲了建成一個大型公共廣場而拆除了大昭寺周圍的很多古老建築。”
1959年就遭到過破會的拉薩入口處的三座寶塔姹谷戈林(Drago Kani),在這段時期被徹底夷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混凝土複製品。據我所知,在建造過程中并沒有舉行必要的裝藏儀式,而這些儀式對於這類建築的重要性,就如同麥當勞餐廳上面那兩個金色拱門。
拉薩城的老入口。請注意寶塔之間的風鈴。
在過去,這三座寶塔的頂端通過常常的風鈴串聯在一起,悠揚的鈴聲迎接每一位來到拉薩的訪客。對這處拉薩靈性入口的褻瀆給一首歌曲提供了靈感,這首歌曲堪稱是圖伯特自由運動中第一首重要抗議歌曲。由一位不知名的詞作者創作的歌詞微妙地表達了民眾對古老拉薩的嚮往:

到了布達拉宮前,
思念起姹谷戈林;
鈴聲曾經那樣的悠揚,
我的心忧伤起来。
啊,宝塔姹谷戈林,
三座萬眾鍾愛的寶塔,
啊,宝塔姹谷戈林,
我像是见到了你的容颜。
當輕風吹過風鈴,
思念起姹谷戈林,
阳光曾经那样的照耀,
众人多么忧伤。
啊,宝塔姹谷戈林,
三座萬眾鍾愛的寶塔,
啊,宝塔姹谷戈林,
我要向你献上供奉。
(此歌詞大意由茨仁唯色女士整理提供)
達珍(Dadon)在2005
拍攝的電影《風馬》中
這首歌曲經過圖伯特著名歌星達珍(Dadon)的演唱,在整個雪域高原家喻戶曉,達珍此前曾經獲得過中國全國歌唱比賽的最高獎項。這首《白塔姹谷戈林》(Gateway to Lhasa)和其他一些表達“地方民族主義”的歌曲的成功,可能使得達珍上了公安局的黑名單。她在1992年逃出圖伯特,現在住在康涅狄格州的紐黑文。我有一份這首歌的拷貝,是由住在巴黎的音樂人丹增貢保啦(Tenzin Gompo la)翻唱的。如果哪位有達珍啦的原唱能給我一個拷貝,我將非常感激。
接踵而至的是對就坐落在布達拉宮腳下的雪村的破壞,以及對這裡所有居民的驅逐和搬遷。同樣被夷為平地的還有布達拉宮前迷人的老修赤林卡(Shukti Linga),即法座林卡(Throne Park),在過去這裡周圍都有森林環繞,裏面甚至還有一小群鹿。
在 這個地方,我們現在看到的是醜陋的混凝土鋪成的廣場,用來舉行極權主義政權所鍾愛的大型群眾活動和閱兵式。在這樣的玷污之外,還在廣場的東面修築了幾個粗 俗不堪的水泥池塘,裏面有幾個小島,其中一個上面還建起了一座老一套的“東方式”寶塔。在北美的中國自助餐廳里隨處可見一種用來裝飾大廳的塑料池塘,拉薩 的這些池塘大概可以看做是那些塑料池塘的更加雄心勃勃的翻版。
廣場上還停放著一架老舊的米格15飛機,大概是為了即將成群結隊湧進拉薩的遊客提供娛樂。2002年,在廣場的南端還裝點了一座“炮彈殼形狀”(唯色語)的紀念碑,以紀念“西藏和平解放”。廣場上爲了給中國遊客提供娛樂的最新設施是一處音樂噴泉系統, 還有五彩燈光配合著播放中國流行節拍在噴泉中閃爍。中國遊客現在已經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方式“接管”了拉薩,甚至在數量上似乎已經超過了當地人,尤其是超過 了來自康區和安多地區的朝聖者。這些朝聖者現在已經變成了稀客,因為那些地區的博巴前往拉薩的旅行許可受到越來越嚴格的限制。
但 是第一波前往拉薩的遊客主要是來自西方,隨之引起了史無前例的大量中國商人、商販和打工者湧入拉薩。早在那時,就可以感覺到對於圖伯特的生存而言“末日將 臨”的景象。我在《圖伯特評論》上寫過一篇兩個部份組成的相當沮喪的文章:“來自中國的木匠、泥瓦匠、裁縫、鐵匠、小商販、餐館老闆、卡車司機、教師、電 工、機械師、理髮師、屠夫、導遊、打工者、街頭藝人、乞丐,當然還有維繫一個極權政府正常運轉必不可少的大量無處不在的黨政官員,正在無情地將博巴推入眼 下的失業和最終的滅絕。”(“On the Brink”1986
我還描述了在拉薩氾濫成災的隨處可見的酗酒現象,大量傾銷的廉價啤酒和更為廉價的不堪入口的白酒和散酒更給這種酗酒現象火上澆油。我還談到了酗酒現象如何已經成為“圖伯特社會最為嚴重的問題之一,拉薩城裡圖伯特社區街道上到處亂扔的破酒瓶部份地證明了這一點。”
希德(Shide)寺的廢墟上喝酒賭博的博巴。照片由Manuel Bauer提供。
《社會弊端:拉薩的賣淫與色情》(TIN Briefing Paper #31) 一文提供的觀點是,在拉薩酗酒問題的主要根源之一是城市里到處出現了數量驚人的酒吧和舞廳,而“……人們對這些場所趨之若鶩,并在這些地方開始喝酒。夜間 的街道上有很多鬥毆行為。很多小學生晚上也呆在酒吧里。”這份報告討論了酗酒造成的社會問題:離婚率上升、家庭破裂、家庭暴力和虐待,以及孕婦酗酒等等。2007年我遇到一位來自拉薩的醫療工作者,她告訴我,在聖城的一些新生兒中她觀察到很多胎兒酒精綜合癥(fetal alcohol syndrome)的癥狀。
而 中國當局似乎積極鼓勵廉價酒類的銷售、推廣和消費。在中國似乎沒有有關向未成年人售酒的嚴格法規,也沒有比如說是在印度甚至是在美國這樣的酒類特許經營法 律,來阻止未成年人飲酒或是過度飲酒。在一個擁有最為嚴厲(和有效執行的)國家法規來限制言論自由和信仰自由的后極權主義國家,拉薩居民無論成年人還是兒 童,可以唯一享有的絕對不受限制的自由,便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把自己喝到死。
根據1990年出版的《中國統計年鑒》,1985年,“西藏自治區”的酒類消費水平就已經達到中國酒類消費平均水平的15!
TIN的第31號《簡報》還提到了毒害“美麗新拉薩”的社會弊病。這份報告援引了在1998年進行的一次非官方調查,數據顯示“在拉薩的18條主要街道上,有685家妓院和238處舞廳和卡拉OK酒吧。”報告指出,在一個只有20萬人口的城市,這個數據代表了一個極為驚人的密度,而實際數字可能更高,因為調查只計算了18條主要街道而不是整個城市。拉薩的大多數妓女都是來自“成都或四川其他農村地區”的中國女孩。報告在結論中說:“在拉薩城區從業的妓女的總人數保守估計有大約1000人。”這個數字是針對那些專門的妓院而言,不包括酒吧、夜總會和餐廳等場所,而妓女在這些場所公開提供服務,很多類似場所都有暗室供妓女接客。
在相對比較“自由”的八十年代,班禪喇嘛組織了一批中國和圖伯特建築師對布達拉宮和其他一些主要寺院的建築進行測量記錄。1985年,圖伯特考古學家索朗旺珠啦(Sonam Wangdu la)開始了一個項目,搜集整理拉薩甚至是整個圖伯特倖存的最為重要的歷史建築的文獻資料。這個項目的最終報告《文化遺址系列報告》( County Cultural Relics Series )系統記錄了圖伯特歷史和宗教建築和場所遭受的破壞。這份報告在結論中說,這樣的建築和場所只有很少能夠逃脫厄運。
對布達拉宮的大規模“維修”在1988年正式開始。1994年,中國人大張旗鼓地宣佈維修工作結束。很多拉薩人私下裡表達了對工程質量的懷疑。據說由於中國技術人員和官員的粗心大意以及沒有充分掌握現代修復技術,布達拉宮最古老的佛殿之一觀音殿(Chenrezig Lhakhang)在維修期間受到毀壞。阿尼瑪卿研究會曾經得到過一張照片,很可能就是差不多完全變成廢墟的觀音殿。據報告,很多壁畫在當時也受到了無法挽回的破壞。拉薩很多人都相信,維修只不過是中國人的一個藉口,而目的在於搬走布達拉宮里大量的財寶。一位來自拉薩的政治犯丹巴普瓊(Tenpa Phulchung)在他的回憶錄中,描寫了在維修的名義之下布達拉宮遭受的破壞。
1996年,由於拉薩市政當局的推動和西方專家的參與,創建了“西藏遺產基金會”( Tibet Heritage Fund),旨在對歷史性建築進行保護和修復。這項行動得到了很多西方捐贈者的資金支持,其中包括利眾基金會(Trace Foundation)、德國伯爾基金會(Heinrich Boll Foundation)、米索爾基金會(MISEREOR)、魯賓基金會(Rubin Foundation)等等。1994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將布達拉宮列入世界遺產名錄。2000年和2001年,UNESCO又將大昭寺和羅布林卡作為布達拉宮的延伸列入遺產名錄,這使得拉薩因其宗教、歷史和人文價值而成為一座聖地,并成為世界文化遺產的一部份。拉薩的93座建築被列入受保護地點,並且用藍色的身份牌匾加以標明。當時西方圖伯特支持者的心中洋溢著一種樂觀的情緒。
並非拉薩的每個人對這個新進展都感到輕鬆愉快,尤其是在這個項目中包括了拉薩市文化遺產局的介入。這個局是設在羅布林卡的“西藏自治區”文化遺產管理委員會的一個分支,這個機構曾經主要負責從圖伯特的寺院廟宇中拆除藝術珍寶并運往中國。
所 有的西方專家、捐贈者,甚至包括絕大多數參與這個項目的博巴官員,無疑都是帶著最美好的意願從事這項工作。但是他們的決心和樂觀的基礎是假設中國當局和他 們擁有同樣的文化關懷和仁慈之心,並且會對旨在實現這一重要項目的任何共識予以高度評價。一位捐贈人說,保護具有歷史意義的拉薩符合中國的利益,因此,即 便它不在意圖伯特文化,但是保護有利於促進西方人前來旅遊觀光,而這肯定是中國所需要的。
但是我并不抱有同樣的樂觀。阿尼瑪卿研究會出版的《拉薩城市地圖與索引》清楚地表明,“……1980年, 中國當局起草了對拉薩進行再開發的規劃。拉薩市規劃局起草了十張規劃地圖,并在有限的範圍內傳閱。大體上講,這份計劃要求完全拆除布達拉宮之外的所有老建 築。”即便不是這樣,任何人只要留心觀察成為旅遊觀光地的圖伯特光鮮亮麗的外表背後,都必定會發現令人不安的證據顯示北京有一項實實在在的計劃,試圖將拉 薩變成一座中國人的城市,大多數甚至幾乎所有居民都是來自中國的移民。當然,在1980年代,中國當局還無力大規模實施這一計劃,因為他們沒有外國投資,甚至也沒有吸引中國移民進入圖伯特的不可或缺的長途運輸手段。
但是在流亡社會的一些研究圈子中,我們早在1970年代就聽說過中國向拉薩修築鐵路以吸引移民的總體規劃。甚至在圖伯特還是一個獨立國家的時候,民國時期的中國領袖孫逸仙博士在1917年至1920年期間制定的規劃中就包括了一條計劃通向圖伯特的鐵路。在1950年 入侵圖伯特之後,中國和蘇聯的工程技術人員被派往圖伯特調查修建鐵路的可能性,但是由於技術和資金的缺乏,這個項目并沒有付諸實施。另外,當時優先進行的 是修築“川藏”和“青藏”公路。但是鐵路項目從來沒有完全被遺忘。在圖伯特土地上連一尺鐵軌都沒有鋪設的時候,在拉薩和哲蚌寺之間一個偏僻的地點就修建了 一座火車站,還豎起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來宣告這一事實。曾經在80年代初期訪問圖伯特的美國學者把這個“超現實主義”的行為看做一種政治符號。然後在1984年,“青藏鐵路”的第一段,即西寧至格爾木的鐵路修建完成。
2000-2012
2000年末開始,中國人與“西藏遺產基金會”的合作逐漸走向盡頭,在隨後幾年絕大多數西方專家和NGO都被趕出圖伯特。在2008年抗議期間和之後,無論是專家還是遊客,沒有任何西方人得以見證中國破壞拉薩城的下一個步驟。
20122月,我收到一位西方訪問者(那一年里屈指可數的西方遊客之一)從拉薩發來的報告并發表在我的博客上。
拉萨现在有大约120万中国人和大约20万藏人。这些藏人中的大多数现在都居住在用高达1016英尺的围墙完全包围起来的区域,周围部署了很多军事岗哨,有些墙上还装有铁蒺藜。这种隔离给人的感觉是到了波兰华沙的犹太人集中区。在这些“隔离区”,全服武装的军人、特警和警察24小时在街上巡逻。整天都能听到军人操练时唱的歌声。每天都能见到特警的卡车和615辆一组的装甲车辆经过这个区域。在每辆装甲车顶部敞开的炮塔上都有34名军人,配备冲锋枪或机关枪对着藏人。
所有藏人必须随时携带身份证。住在拉萨的藏人必须去派出所登记。在拉萨新增了大约134处警察的检查站,对行人和车辆进行随机检查。除了拉萨市内和周边地区的军队兵营,城里还到处建立了配备110名武装士兵的永久性军事哨所。在“西藏自治區”各條公路邊設立的檢查站用來阻止不是拉薩居民的博巴進入拉薩。
尽管布达拉宫早已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中国 政府现在這裡变成了一个军事據點。离布达拉宫几个街区的地方还部署了一个大型的軍營。地处布达拉宫广场对面的尼姑寺现在部署修建了军事堡垒。大昭寺地区里 里外外部署了大量军警,当他们在熙熙攘攘的周围市场街道上巡逻的时候,你必须小心不要撞上他们。
這份報告的作者並非圖伯特問題專家,只是記錄了她在拉薩見聞和一些博巴告訴她的事情,而她的報告也可以理解地不那麼均衡和完整。有一些博巴,甚至一兩位西方支持者(在TSG的名單上)對報告的真實性表示了懷疑。
2013
但是唯色啦最近的博客文章則證實了拉薩過去幾年里日益極端的安保力量的集結,尤其在老城區。她還說,在帕廓地區,尤其在大昭寺前面的建築屋頂上現在還部署了狙擊手。
但是她的最近一篇博客文章並非是關於安保力量的集結,而是關於中國人破壞聖城的最新步驟。“高峰淨土”網站(High Peaks Pure Earth )提供了她的報告的英文翻譯,我確信讀者們已經詳細閱讀了這篇文章。他們也一定看到了報告中包含的這些讓人肝腸寸斷的照片。
紅旗飄揚在大昭寺上空,20135月。
這一次,破壞是以商業開發的名義進行的,有五星級酒店、帕廓商廈、“神力購物廣場”、巨大的地下停車場、艷俗的高端藝術和古董精品店。所有這些無法抵擋的庸俗和強行植入,至少在審美情趣上,就如同將迪斯尼樂園與日本京都著名的龍安禪寺相 比。但是,一名中國遊客最近拍攝的照片——中共的五星紅旗飄揚在被亂七八糟的建築工地所包圍的大昭寺上空——可以讓我們明白,拉薩正在發生的一切不僅僅是 “全球化和進步帶來的不幸但也不可避免的副產品”(一種便利的合理化解釋),而是可以看出強硬的政治考量依然佔據支配地位,正如他們在中國的一貫做法。
不言而喻,對拉薩老城的破壞勢必要趕走這個地區的原來居民。在早先的幾篇文章中,我曾經提到中國安保人員對拉薩當地居民的持續騷擾是如何變得如此極端,以至於很多拉薩居民搬到“相對比較自由”的成都或中國其他城市的親戚們那裡居住。甚至像曾經在中共政協任職的桑頂•多吉帕姆Samding Dorje Phagmo)這樣與中共合作的人物,也賣掉了自己的房屋離開拉薩。大昭寺附近的歷史建築之一沖賽康宮(Tromsikhang Palace),儘管擁有藍色文化遺產牌匾,現在也計劃進行一次徹底大修,而住在這裡的四十多戶居民已經被搬遷安置到拉薩城外。唯色啦寫道,那些由於修建“帕廓商廈”而遭到搬遷的博巴居民被重新安置到拉薩西郊堆龍德慶縣(Tolung Dechen)的一個安置點。我也聽到一些報告說,很多拉薩老城的居民被轉移安置到距離拉薩以東20公里遠的蔡公堂鄉(Tsal Gungthang)的定居點,這裡至今還有一個大型的軍事監獄。
唯色啦為了將拉薩遭受的破壞公之於眾做了大量的工作。她成功地引起了大量國際和中國新聞媒體和網站對此事的關注,甚至引起了中國官方《人民日報》發表了一篇詳細的反駁文章。已經出現在《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 )和倫敦《星期天泰晤士報》( Sunday Times)等媒體上的文章主要都是引述她的報告。她的呼籲還啟動了幾個公開信請願活動。由一百多名從事不同領域圖伯特研究的獨立或機構學者專家簽署的一份公開信, 表示“对拉萨老城区傳統建築遺產及其周边环境遭到加速毁坏的深切关注”。他們還呼籲中國主席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幹事“尽快分别向拉萨派遣独立调查组”。 唯色還在她的博客上定期更新有關進展。我認為,至關重要的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盡其所能引起國際社會對此事的關注,並且要向中國施加儘量多的壓力,要求至少 暫停拉薩的建築項目。
在唯色啦在中國安全部門的長期監控之下付出這麼多努力的時候,我們那些生活在自由民主社會中的人,卻糾纏于雞毛蒜皮的政治問題。“藏人行政中央”除了通常表示的“深表關切”之外,沒有任何作為,而桑東仁波切的宗教權利狂熱分子還開展了一場卑鄙(而有效的)妖魔化圖伯特青年大會的運動,因為這個組織“傷害了達賴喇嘛的情感”。其他人也都太過忙於努力避免被貼上“反對達賴喇嘛”和“支持讓贊”的標籤而無暇顧及唯色啦的呼籲。

而當此之時,拉薩這座最神聖的城市,眾神的駐錫地,“亞洲高原上的麥加”(普爾熱瓦爾斯基[Prezhevalsky]語),“佛教的羅馬”(貝爾[Charles Bell]、羅威爾•托馬斯[Lowell-Thomas]等人語),古老吐蕃帝國的首都,或是對於我們很多人而言寄託著我們夢想的秘密之城,正迅速地消失在中國人推土機的煙塵瓦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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