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20日 星期一

椰子樹下的經幡——孟古德西藏難民定居點

李江琳
8月31日下午,我在德裏登上一列博物館級的老舊火車,前往位於南印度卡塔卡爾邦孟古德的西藏難民定居點。離這個定居點最近的城市叫做Hubli,從德裏 坐火車到那裏,全程2千多公裏,行駛36小時。這是我尋訪的第十五個西藏難民定居點。 這個定居點有三千多英畝土地,重建的三大寺,即“印度三大寺”中的哲蚌寺和甘丹寺就在這個定居點。

我 的旅伴是桑傑嘉。倒黴的桑傑剛剛陪同工作狂唐丹鴻去南印度,回到德裏的當天下午就到機場去接我。就這樣,桑傑被一個工作狂移交給了另一個工作狂。去年唐丹 鴻和我在達蘭薩拉采訪,桑傑不幸做了我們的翻譯,更不幸的是他翻譯得非常棒。今年我們倆再次去達蘭薩拉,都要求桑傑繼續做我們的翻譯。為了錯開時間,我們 倆還事先商量好,她7月中旬去;我先到臺北、香港為《1959 拉薩!》做宣傳,同時在兩地的圖書館和檔案館查找資料。等到丹鴻的工作基本完成,我再“接收”桑傑。8月31日,唐丹鴻、桑傑嘉和我兵分兩路:她和家人返 回以色列,我跟桑傑去南印度。

火車準點出發。桑傑和我乘坐的是二等空調臥鋪車廂。一節車廂裏有若幹小隔間,拉上布簾子,至少睡覺不是大問 題。印度的鄉村比城市好多了,大片農田,滿目蒼綠,感覺相當不錯。原以為印度人口眾多,到處都擁擠不堪,到了鄉間才知道,其實並非如此。沿途不少土地並未 開墾,大概是因為印度可耕種的面積很多,不必像中國的江南一樣,田邊地角都種著什?東西。一路上沒多少風景可看,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偶爾有點丘陵,田地間 不時聳出一座印度式佛塔。裹著莎麗的女人一動不動地站著,夕陽下,她和她照看的羊在像一座群雕。我時睡時醒,大部分時間半睡半醒,晃蕩了將近兩天兩夜,火 車終於到達Hubli。

西藏難民定居點離Hubli 30多公裏。桑傑和我在Hubli火車站找到一輛出租車,車資600盧比。車開過幾條遍地垃圾的小街,駛出城外,進入高速公路。路兩邊是碧綠的田野,令人 精神一爽。車在高速上開了一段,從左邊駛下一條沒有標記的便道。路況還算不錯。越往前路越窄,穿過幾個印度村莊,車子開上一條只供一輛車行駛的土路。土路 徑直開入一片樹林。一只白毛黑面猴子從土路左邊的樹林裏竄出來,笨拙地蹦跳著穿越土路,沖進路右邊的樹林裏。一直碩大的蛙緊跟著蹦過。在印度開車,除了高 速公路,別想開快車。司機一路上不停地躲避牛、狗、猴子、公雞、蛙、鳥、還有頭上頂著一大捆青草的農人。

汽車駛出樹林,眼前出現一大片農田。地裏種著玉米和稻子,高高的椰子樹上掛著綠色的果實。汽車拐個彎,綠油油的田野裏出現一座藏式樓房,緊接著是寺院的金頂。定居點到了。

汽 車駛入寺院,開進一座小院子。院子裏有一座上層藏式樓房,毗鄰的是一座兩層小樓。藏式樓房是哲蚌寺果芒紮倉的圖書館,建於1982年;兩層小樓是果芒紮倉 的小旅店。今後的幾天裏,這裏就是我的“基地”。從德裏直接去南印度,是想躲過達蘭薩拉雨季的尾聲,沒想到南印度今年多雨,在哲蚌寺的6天裏,只有幾小時 晴天,剛來得及拍幾張稍微像樣點的照片。

這個定居點的第一代流亡藏人大多數是衛藏人,其中不少來自阿裏。他們逃亡的原因多種多樣,逃亡的 時間從1959年到文革期間的都有。訪談中還遇到為了躲避當民工而逃亡的。原來當年“平叛”和中印戰爭期間藏民的“踴躍支前”不過是個忽悠,那時候一有風 吹草動就到到各村登記,年富力強的男人去馱物質,女人去修路,有時候一去就是半年一年。“支前”給不給錢? 有時候給,有時候不給,最多的時候一天付3塊錢。我訪談的這名藏人說,67年中印邊境有小摩擦,我軍又派人到他的村裏去登記。他見勢不妙,拔腿跑了。這種 事兒,國民黨幹叫做“拉伕”,我黨做呢,叫“支前”。

這個定居點第一批建立時,只有300人。現在有4000多人,擁有4500英畝土 地。這些地是印度政府租借給他們的。印度人不僅接受十萬西藏難民,還撥給他們大量土地,政府出資為他們建立學校,允許藏人在定居點建立寺院,保持自己的文 化傳統。反觀漢人對中國少數民族的融化政策,真不好意思說漢民族”博大寬容“。

哲蚌寺現在正是”消夏“期間,一年一度的大考剛結束,僧人們放假一周。因此,我沒能拍到僧人們學習的照片,倒是有機會拍到僧人們的日常生活。過幾天把照片整理出來後,將在博客上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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